“那‘如意房’没了，小姐可找我们‘尚衣阁’啊，虽说我们‘尚衣阁’是以做服饰为主，可对珠宝装饰也是最讲究的，不瞒小姐，这两年我见那‘如意房’生意如此风声水起，对珠宝饰品生意也很有兴趣，可苦于没有入门的行道，一直犹豫不决啊。今日有幸识得小姐，不想小姐不仅对珠宝设计是行家老手，连着对服饰设计也颇有心思，心中甚喜啊，真有相见恨晚之感，若小姐不弃，与我们‘尚衣阁’合作，我敢打保票，一定能让小姐抱个金钵回来，只不知小姐意下如何？”

凝雪没有说话，只沉默着，似在思索。

糜大娘仔细瞧着她不见喜怒的脸色，有些着急，又补了一句：“小姐若还有顾虑，那我就先垫个话儿，从前那‘如意房’给小姐开价多少，我‘尚衣阁’就给小姐开价多少，小姐你看如何？”

凝雪一笑道：“当初‘如意房’是以设计图样为数的，每一图以一百两为底价，卖得好，就从售出的金额中给我提出一份的例银，以帐房的记帐为凭，不知大娘可是也按着这个法子做？”

“这……”糜大娘有些犹豫了：“那一百两底价倒好办，只是这抽取的份银，我却是没法子做得了主的，需得给大东家说一声。”

凝雪料到她一个主事，也做不了这个主，便道：“我也不急，大娘可与你们东家商量好了，再来寻我。只是有一条，大娘可要记住了，今日之事不论谈得成与否，大娘都不得向外人泄漏半个字，就是你们东家也不能告知我真实的名讳，这宗生意谈成了，我是要立字为据的，我一个深宅女子，不识得外面的事情，总要有个字据稳妥些。日后，每月我会画上至少两幅图纸，诛如珠宝饰品、服装、新奇的小玩意儿什么的不定，画得好，大娘采用的，我可是要收底金的，画得不好，大娘可退回来。画好的图纸我自会差人交到大娘手上，总之这宗生意我只认大娘一人，我寻思着，如此做对大娘也算是个保障，不知大娘可有异议？”

糜大娘忙道：“小姐真是个玲珑人儿，连着我也想到了，小姐说的事儿都不是难事儿，小姐即如此信任我，我一准儿能做得小姐满满意意，小姐就静待佳音吧。”

糜大娘是个办事干练的人，不过两日的功夫，就来回话，说她东家同意了合作，但份例牵扯到宗族利益，不能破例，折中以后同意每年每增长一分盈利，便从盈利中抽取一千两银子做赠银，以此类推。

凝雪早知份例是分不到的，原先那样说，只是想多提高自己的价值，如今能有这样的结果，已在她意料之外了，因此很爽快地与糜大娘签了约。

青荷对凝雪这样的做法十分费解，她不明白为什么小姐不重操旧业，像几前年一样做些饰品、画些画赚银子，那样可不是赚得更多吗，为什么却要与糜大娘搅这么一趟。

凝雪摇摇头，并没有告诉她。

其实凝雪有自己的打算，事实上并不是她不愿意轻轻松松走原来的老路，而是她知道以前的老路再也走不通了，她现在的身份已容不得她再重操旧业了，像端木枫那样霸道的男人，如何会允许自己的妻妾去外面抛头露面的谋生活？在还没有寻找到更好的后路之前，她不想冒然行事。

◇◇◇◇◇◇◇◇

婚期的日子越来越近，因着二夫人极力促成此事，所以婚礼的各项事宜，很快都准备齐整了。

虽然凝雪百般推迟，可二夫人给她备的衣饰仍然颇丰，珠宝玉器若干不算，仅衣裳一口气就备了二十二套（取成双成对之意），这还是凝雪推了几次的数量，另外二夫人又从太尉府中挑选了一批丫头婆子，总共十八人，全部配给了她，这个按例是大大的过了，即便是立侧妃，也不过如此。

凝雪对二夫人的安排很是不安，求了好几回，总算缩减了些。

二夫人却并不以为意，她道：“你无娘亲，姨娘便是你的娘亲，置办嫁妆本是娘亲该做的事，我只当做是嫁女儿呢。枫儿府中虽有仆役数名，但并不知你禀性，用着也不顺心，这些个人都是我仔细挑选过的，今后你在王府中主事，有些得力的人放在身边，总是好的，枫儿常年不在府里，府中的大小事务少不得还要你操心，你只管接着，姨娘是为着你好。”

凝雪见她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其实她真的很想告诉二夫人，那些珠宝和仆人对自己来说，一点用也没有。珠宝虽好，却是宫中赏赐之物，不能随便拿到市面上去卖，而那些仆人，除了阻碍自己行事，更是一无用处。

虽然这样想，可她确实再也找不到更好的理由，去拒绝这位长辈的好意。她从来都是这样，对于无法改变的事，即便心里再不乐意，也不会轻易表现出来。

按照大宗朝婚嫁的规矩，女子出阁前三日，是完全禁止会客的，所以凝雪这几天一直窝在她的紫芳阁里。

婚礼前的一个晚上，紫芳阁里却来了一位意外的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少夫人曹秀芸。这次，也如往常一样，她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进了门，一见凝雪就东拉西扯地说了一大堆。

只是这次，凝雪却没有象往常那样，一直跟着她的话题，小心翼翼地应答，只是一直淡淡的笑着，一直沉默着，除了偶尔点点头，并不多说一句话。

说了一阵，曹秀芸自己也觉得无趣，便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