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雪轻轻做了个万福,微转过身,径直走了。
端木枫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轻皱了眉,疑惑不已:刚才,月光下,分明看见她美丽的眼里嚼满泪水,转瞬却又消失不见。
他自嘲的笑笑,何时那个战场上冷心冷肺、残酷无情的冷面将军端木枫也变得如此关心起女人的眼泪来了。
他握了握腰间的佩剑,大步向南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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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秀大婚如期举行,太尉府上下一片喜庆之色,大婚之日,齐府到处张灯结彩,前来恭贺的大小官员也是络绎不绝,真正是热闹非凡。
那曹御史家贵为皇亲国戚,毕竟不比别家,排场也是分外壮观,长长的出嫁行队,浩浩荡荡占据了半条街,其奢华可见一斑。
凝雪最怕吵闹,躲在自己的卧房里,画十字锈格子。
前几天她从先生那里得了一本画册,觉得十分好看,可惜仍是单调的水墨画,没有颜色着色,她想这些画若是着了鲜艳的色彩一定更鲜活生动。
然而这个时代,并没有色彩颜料之说,能用于绘画的颜色十分稀少,更不用说进行色彩调和了,所以她想了个法子,在绣布上画上细细的格子,然后把画临摹到绣布上,再利用十字绣法,把彩线一根一根绣上去,那不也成了一幅鲜活的画卷了吗?如果这个方法可行,那么以后倒可以把画拿了去卖,多攒些银子。
以前她做了一些小制品,如彩珠手链、腰链、项链、耳环什么的,倒也在外面的小铺上卖了些小钱,可那些制作工艺毕竟是简单的,这个时代的女子,最不缺的就是手艺,只是没有她脑袋里那么多新奇设计罢了,若是时间一长,人人会做了,也就赚不了多少钱了。
如今她什么也不想了,只等着爹爹夏石快些回来接她,她暗自算了算,这两年来,自己颇为节俭,平日里省下的月份钱,加上长辈们送的物件和宫里侧妃娘娘赠的手饰,再加上卖小饰品赚的钱,应该足够在外面稍偏僻的地段买所小房子了,只要以后爹爹开上了医馆,还怕没钱度日吗。
“小姐,吃些东西吧,”青荷推门进来,手里拿了一个大大的食盘。
“还有几根就画完了,你先放下吧,”她自顾忙着手上的活计。
终于画完了最后一根,她吁了口气,看着密密麻麻的小格子,满意的笑了。
青荷拿起绣布,看了又看,得意道:“小姐就是聪明,总能想到这些精巧的点子。”
她笑了笑道:“这幅画绣成了,至少得值一百两银子,你可得精细着点。”
“什么?小姐,是一百两吗?会有人要吗?”青荷不敢相信。
“傻丫头,物以稀为贵,到时候你只需拿去给京城里最好的绣行,以两百两为底价,保准有人抢着要,”凝雪胸有成竹。
“两百两?”青荷张大了嘴巴。
凝雪肯定的点点头。
“新娘子漂亮吗?”
“瞧不着,嫁衣到是极漂亮的,青荷想啊,以后小姐出嫁,一定也要穿这样漂亮的嫁衣,”青荷一脸陶醉。
出嫁吗?那个问题离自己那么遥远,遥远得几乎从来了这里后,就再也没有想过,可如今又那么近,近得让自己如今都不能安生了。她又想起了一月前的那一个傍晚,心情莫名的沉重起来。
“今天宫里派了太监来,恭贺大少爷之喜,听说还带了个好消息,说是太子侧妃娘娘又有喜了。”
“是么,大姐姐总算得偿所愿了。”
“娘娘寿辰将至,听说太子这次要借势大办,说不定我们又有机会进宫了,”青荷一说到进宫就一脸向往。
“宫里虽好,却是处处受制的,你不怕不小心挨了板子吗?”凝雪淡淡道。
青荷不以为然::“我们不过去小玩几日,哪会闯出什么事端来,我们又不是宫里人,别人犯不着寻我们的错处吧。”
“宫里的人事,哪里是我们这些人能看得清、摸得准的,我们说到底只是一介平民,少与这些权贵打交道,到底是好处多过坏处。”
“小姐,你最近是怎么哪,怎么青荷老觉着你不开心呢?”青荷有些担心,小姐这个样子,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凝雪笑了笑,插开话题:“无憎用过晚膳了吗?”
青荷忙道:“用过了,他去找二少爷了,兴许又去请教武功吧。”
凝雪点了点头,喃喃道:“无憎武功精进了,于我们也是好事,往后在外面,少不得要一个他这样的人。”
“老爷不是还没有回来吗,怎么又念叨着出府的事呢,”青荷颇认真道:“小姐,以后出府这样的话可要少说,要让人听得去,恐府里的老爷夫人们不喜。”
凝雪鲜少见她如此懂事、认真的样子,不愿拂了她的好意,轻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