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酷爱紫色,娘在生时,给我缝制的衣裳全是紫色的。
那一天,太子侧妃娘娘赐了很多御用宝贝进了太尉府。我得了信儿,兴冲冲去选宝贝,端木娆早到了,不过那次她却很奇怪,竟没有与我争,让我先选。
我也没多想,便放手去选,东瞄西看,最后拣了一个镂空的银制系腰小彩球,那小玩意做得巧夺天工,用了镂空的手艺,细细的银环上镶了很多彩色宝石,里面的小金核可装香料,流苏上配了小铃,系在腰上,又香又亮眼,十分精致好看。
我刚选好,二夫人就来了,她指着一个木箱道:“那箱里的千山雪丝彩绸很配雪儿,没想到你竟选了这个。”
箱子打开了,里面的雪丝彩绸,让人眩目,其中有一匹竟是紫彩的,我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绸缎,我扔了彩球,走过去,端木娆比我更快,将那匹紫彩抱入怀中,我瞪她,她是故意的,太尉府里无人不知我素喜紫色,我俩抢上了,她抢不赢,便道:“你已选了玲珑彩球,大娘说了每人只能选一样。”
我有那么老实么,让你?!我回她:“那是替大哥哥选的,我要这个。”
她不依,我俩打了起来,动静一大,衣料撕破了,我心痛死了,她却看着破烂的衣料,得意地笑了。
她果然是有预谋的。
我发誓要她好看。
我爹是神医,我娘酷爱研究天下奇毒,我自小体弱,因而五岁起,我便对医理、制毒小有心得。
我把制好的毒粉,放在她的胭脂里,为了不让人发觉,我将辣椒磨成粉,加了进去。
端木娆的脸肿得像猪头,她向长辈告发我,我被骂了,承认在里面加了辣椒粉,大家松了口气。
过了两天,她的脸开始起红疹,然后全身起疹,奇痒无比。
东窗事发,我死不承认,没人奈何得了我。
我兀自高兴,乐呵呵地算计着:哼,你毁了我的宝贝,我就毁了你的脸,你不是想当皇妃吗,做你的春秋大梦吧,看你还敢招惹我。
我的心情那叫一个舒畅,哼着小调,懒洋洋地躺在我的树窝里睡大觉,正享受着,无声无息的,我动弹不得了,我醒了,看见端木枫那张臭脸,我知道我被点穴了,我气极,想臭骂他一顿,可嘴巴张不了。
他把我关在后山的小屋里,那里又黑又臭,我怕得要死,拼命打门,打得手都肿了,也没有人应我,我真后悔平日不勤奋练武,竟连张破门也打不开,我破口大骂:“端木枫,我咒你变成大猪头,全身长烂疮,人见人厌,一辈子讨不到媳妇,生不出儿子,哼,你个大烂人,死猪头,快放本小姐出去,好让本小姐烧香拜佛求菩萨给你留个后代,让你生儿子没pi眼,生女儿变成丑八怪……”
当时我骂得畅快淋漓,多年后,却为了这恶毒的诅咒内疚了好些年,那早夭的孩子他与这尘世的缘份竟是那样短,谁也没有料到,那小生命的离世,会带给“她”如此毁灭性地打击,会毁了那么多人憧憬的未来,而我,那时,站在遥远的时空之外,感知着这一切的发生,却是束手无策。
然而十岁时,那个刁蛮任性、死不认输的我,在那样的境况下,除了逞口唇之快,还能如何?
我已记不得当时到底骂了多少个时辰,只记得我最后骂得口干舌燥,门外仍旧没有一丝动静,我又累又饿,被迫放弃了辱骂,满屋子找东西吃,桌上只放了两个包子,一碗清水,这点破东西哪够,我吃完了,忍不住继续闹,没人理,我就爹啊娘啊大哭大叫。
天黑得好快,几只黑乎乎的大老鼠,开始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地窜来窜去,我缩在冰冷的墙角,睁大眼睛盯着它们,不敢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