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我识得她身上的香味!”就听身旁一直默然不语的明佑突然开口道,我抬眸望了他一眼,却见他怔怔然望着那女子,双肩竟因激动而在微微发抖。
没错,是她,即便她化成灰我也认得!
赤月,美人痣的毒想必不好受吧,往后你那张脸,怕是再也不能见人了。
“你鼻子够灵的啊,这么多年了,连她身上什么香味你都记得?”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转过身瞪了赤月一眼,压低声音正色道,“现在你该相信她是奇国细作了吧,要是死心了,现在出宫还来得及!”
“不,”他平静回道,目光转而望着我,“你一个人留在这儿我不放心,我——想留下来照顾你!”
照顾我?亏他想得出这样的烂借口,我看自他出生起就只有别人照顾他,他哪会照顾人啊?算了,既然他心意已决,我也懒得多费唇舌了。
下了早朝,独孤掖奇便径直赶来见我,见到明佑,他并未显得有多惊讶,听闻明佑擅长作画,便封他为画师,安排他住在离我不远处的南山小筑里。
料想,此时消息应该早已散布出去了,独孤掖奇显然也已知道了此事,虽然他表面上装的若无其事,眉宇间却隐隐藏着一丝忧虑,果然,待了不到半盏茶功夫,他便匆匆走了。
接下来的几日,甚少能看见独孤掖奇的影子,我每次行至擎明宫都被侍卫拦了下来,听说是宫里的一位贵客病了,皇上正召集所有的御医在为她诊治。
这些,自是在我的预料之中,看来那些泉水她可是没少喝,短短几个月,毒素已经蔓延至她的脸上,她定然是无计可施了才会回来向独孤掖奇求助。
不过,美人痣的毒根本无药可解,赤月,你——就慢慢等死吧!
报了仇,心情竟是出奇的好,于是自南山小筑出来之后我并没有立即回去,而是沿着一条碎石小路慢慢往前走,想想自进宫以来,我好想还没有如此悠闲的时候,倒也可趁机游览游览这奇国的皇宫!
已是春末夏初,天气渐渐热了起来。
御花园里不知何时竟开出了大片淡蓝色的花,这花生的也奇怪,花瓣是蓝色的,花心却如血一般赤红,而且,我总觉得这花的香气极为熟悉,我好像在哪里闻过?
“娘娘,饶命啊——”
“不,不要打掉我的孩子,娘娘,求求你——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刚起身欲走,就听来时的走廊里隐约传来几声女子凄厉的哭喊声,这哭声一声比一声凄惨,仿佛她正忍受着巨大的折磨。
我躲在一个石柱后仔细瞧了瞧,就见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正手执钢鞭在狠狠抽打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旁边还有两个小太监,正用力按着那女子的身子,令她不得动弹。
要是往常,我定然会冲上去看个究竟,甚至会想办法出手帮她,可是如今我只求能安生立命,为防惹祸上身,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
回去时,我本想绕行,可是那走廊是依水而建,前面就是映月湖,根本没有其他的路可行。
犹豫片刻,我咬咬牙朝她们走了过去,我只是路过而已,应该不会被牵连进去吧。
“——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娘娘,你就发发慈悲吧——待奴婢生下孩子,就——就立即死在娘娘面前谢罪——”
就见那女子拼命伸手护住肚子,看她的样子,怕是已经有六个月的身孕了,可任凭她怎么哀求,那位“娘娘”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反而打得更用力了。
“你违反了宫规,犯下私通之罪,还企图与淫夫私逃,你说,我能饶了你么?我亲自送你们母子上路,与你那淫夫团聚,你该感激才是——”
听到这个声音,我直觉头皮发麻,猛地停下脚步,手心里竟沁出了冷汗。
是她,凝妃的声音,她居然从凌月国逃了出来,安然无恙的回到了奇国?真是冤家路窄,倘若被她认出,只怕我会比她鞭下的女子死的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