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她明显一愣,抬眸望着我,眼中闪过一丝迷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呵,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赤月的人?”我伸手推开药碗,翻眸瞥了她一眼冷冷笑道,话音未落,就觉她的脸色已变,端药的手也在轻微颤抖。
“——对不起,”默然许久,她才缓缓抬起头来,神色黯然讷讷道,“我——我是答应过赤月小姐,每日飞鸽传书将你的一举一动如实汇报给她,可是我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你的事,我只是想——尽快治好庄主的眼睛——”
见她脸色苍白,话也说得语无伦次,眸中似隐有水光泛动,我不禁暗自讶异,莫非她并不知情?
“这件事,与明佑有什么关系?”
她缓缓放下药碗,轻叹了口气道,“那日辰夕公子送你来时,曾交给我一封赤月小姐的亲笔信,信中说——你是她的一个远房表妹,自小在赤月山庄长大,因心术不正、善言媚语,常常勾引庄中男人,做出败坏门风之事,她迫于无奈,施药将你毒哑,隐瞒你的身份将你遣送至此,希望我能帮你改邪归正,潜心悔过,并每日将你的情况飞书告之,以慰其心,”
“姑娘或许不知,庄主自幼性情偏执,这么多年来虽然我百般劝说,他却早已心灰意冷,不肯再医治眼睛,唯有赤月姑娘的话他会听从,我曾几次求她劝劝庄主,可都被她婉言推辞了,这次,她竟特意请辰夕公子前来为庄主医治眼睛,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我很清楚,她这么做定是为了你,所以,对她交代之事——我不敢有丝毫怠慢——”
她凝眉讲完,语声中隐隐透着几分无奈。
远房表妹?
我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看来我真是小看了赤月的本事,谁会相信这个外表看似仙子般出尘脱俗的女人,竟能绞尽脑汁想出这么损的说辞,若我再这么缄口不言隐忍下去,未免太便宜她了!
想想这些日子,为了获得明佑的信任,我费了不少心思投其所好,这些筱筱自是看在眼里,她定是以为我故病重犯在勾引明佑吧?
“既如此,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何能开口讲话?”
“其实,我也是刚刚知晓你并非哑巴,”她轻扬起头,抬眸扫了眼窗外,方又压低了声音道,“这几日,你在昏睡中总说梦话,口中一直唤着一个名字,我原以为——那是你情郎的名字,可是——”
说到此,她抬眸望了我一眼,目光微闪,欲言又止。
“这里没有旁人,无碍,说吧!”
她点点头,许久,才又轻声出口道,“筱筱虽久未下山,不闻朝廷之事,但也曾听庄中来访客人提起过,你梦里所念的名字,萧—漠,乃是萧二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的名字,凌月国绝无人敢与之同名,我猜,你口中所唤之人——就是皇上,只是我想不明白,你们之间,怎么会有生死相随,不离不弃这样的誓言,你和皇上——是什么关系?”
我凝目盯着她的眼睛,瞧出她貌似并不知情,思衬几秒,便故意凑近她的耳边试探着道,
“如果我说我是皇后,你信么?”
她猛然怔住,目光定定的盯了我数秒,半晌惊得说不出话来。
看她的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难道真如她所说,她是为了明佑才为赤月做事?
默然片刻,她竟“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俯首叩地语声惶然道,“筱筱该死,筱筱有眼无珠,冒犯了皇后娘娘,请娘娘降罪!”
我有点不敢置信望着她,“你——信我?”
她缓缓直起身子点点头,再抬首时,睫羽间已盈满了泪水,“其实,这段日子相处以来,我一直在留心观察你,其他的我不敢确定,但是有一点我看得出,你——是真心对庄主好,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不肯向任何人吐露心事,唯有对你,他可以谈笑自若,畅所欲言,虽然你们一个不能说话,一个眼盲不能看,可你们之间培养出的那份默契与信任,却是我远远不能及的,我相信,能做到这些的人,一定是个好人,赤月小姐所说之话——定不属实!”
“你信我又如何,”我轻叹口气,淡淡移开目光,心蓦地针刺般疼痛起来,
“如今,就算我能离开日月山庄,也将无处可去,我已经不是皇后了,我——根本就不是赤月的对手——”
“娘娘,”思衬几秒,她忽地抬眸认真望着我道,“筱筱不知你都遭遇了些什么,但无论如何你千万不要放弃,筱筱愿将功赎过,帮你重新回到皇上身边!”
我转目望着她,心里不由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对,不做皇后又如何,我不甘心,我一定要回去找他,不能让赤月这么容易就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