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依旧一身温雅,眼底却敛足了冷冽蓄势待发。
十六岁之前,秋夜驰骋于秋水庄之外,又何尝不是一言以定人生死?退守离院二年多,虽看似无所作为,骨子里的他又何曾变过。
“陈桂不敢!”桂伯忙以头触地。
半晌,书房内没有一点声音。
伏在地上的人一动也没敢动。
就在桂伯苦苦支撑心力交瘁就要不支时,忽闻秋夜的声音:“桂伯年纪大了,有些事记不清也是人之常情,不妨下去好好想想,想到了什么再与我说便是。”心中一懈,桂伯便晕了过去,随即被长胜挟了出去。
“倒是个忠仆。”端云点点头道,“你若是想他活,我倒能卖你个面子。”
秋夜哼了一声。
“看来令祖母的秘密还真是不少呢!”端云又道。
“嗯,与侯府的姬妾一样多。”秋夜道。
“你!”
秋夜无视端云的怒视,轻叹一声:“妾室多,那些争斗都在明面上,纵然狠辣残酷,也会有迹可循,有心便可防……秋家这样的,锦被之下,是什么样的,谁能想得到?谁又会无端端地去想这个?”
这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他们家那堆女人,虽说没有一日是消停的,可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他祖母也正常得紧,祖父那些个妾室在祖母眼里就是个摆设玩意儿,她想换换想扔扔,不知多痛快,哪里会如老秋家这个水氏,不知道藏着掖着些什么,硬生生憋出毛病来了。
“你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祖母呢?”端云没再与秋夜计较,反而对他怀了些同情。
秋夜望着掌心之上的镇纸与竹哨,低语:“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你祖父移情别恋呗。”端云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守不了做不到,从前那些承诺越美好越锥心。
秋夜与兰兮同时望向对方,心中所想,皆是秋庄主与兰婆婆的关系,或许真是……“你觉得呢?”秋夜问。兰兮点头:“我觉得极有可能,兰婆婆曾经吹过那支曲子,我也是刚刚无意中想起来的。”秋夜霍一下起身,急问:“她可有提到什么,有关梧州,有关秋家的……”见兰兮摇头,又问,“那你如何会来梧州,不是因为兰婆婆说了什么?你再想想,或许是你忘了,可能会有只言片语的暗示之类的,你再想想……”
兰兮果真蹙起眉,闭上眼在记忆里翻寻起来。
秋夜目不转睛紧盯着兰兮。
端云狠翻了秋夜几个白眼之后,亦不得不承认,此时让兰兮回忆回忆找找线索是有必要的,不过,都是多年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能想出来才怪了!便招了青石过来,吩咐道:“你,让风五重点去查这个兰婆婆。”青石应声,便迅速往外退,却又被端云招回来。“你等等。”端云又望向兰兮,直接打断了她显然只添痛苦而难有收获的冥思,“别想那个了,你先说说,兰婆婆体态特征还有习性,算了,容貌什么的也不用说了,反正也毁容了,你就说说她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习惯,譬如喝茶穿衣,有没有特别的讲究……”
端云的话像一道闪光的利箭,迅速地射中兰兮脑中某处,她眼眸骤亮,带了些兴奋地道:“有,她的衣服的领口处,都会绣一个三指形状的小图案。”
“三指?”端云与秋夜异口同声。
然后,端云抬手比了个手势:“可是这样?”
兰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