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命婆婆听青青说着“展云浩”三个字,只微笑着点点头,居然没有开口就转身出去了,青青感觉她举止很是怪异,想要叫住她又想还是算了,婆婆只是说着玩儿的吧,她又不是神仙,怎么能算得出来呢,就当自己没说吧。
等青青手脚利落些,就开始在鬼谷里到处走动,她自然是想看看周围到底有没有出路。其实青青心里很清楚,夺命婆婆在这住了七十多年,如果有出路的话早已经出去了。她还记得自己被“川中四鬼”追赶时碰到的那个假的夺命婆婆,也就是苑银花,武功高深莫测,可以让四鬼怕的不敢近前,那么苑金花的武功自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肯定是远远超过自己的,以这样的武功尚且不能出谷,看来自己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但即便如此,青青依然不甘心,她实在不愿相信,自己一生都将被困在这里。
这条山谷其实并不大,除了她们居住的这里稍微开阔些,其余都是狭窄的岩缝,根本没有出去的路。整个峡谷长不过六七里,呈东西方向,幸运的是每天中午太阳都会晒过来一会儿,也让这冰冷的与世隔绝的深深峡谷体会到一丝世外的温暖。谷内常年有溪水流过,并汇聚在一个小小的碧水池中,然后再流出,顺着崖边的岩缝汩汩地流去了,不知去了哪里。谷中还有一小片非常茂密的树林,很是葱郁,却没有鸟的踪迹,只是这充满生机的绿色与四周的灰白的岩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是啊,无论在峡谷的那个位置,只要抬眼向上看,能看到的都是四周光溜溜的岩石,足有百丈高,人从上面掉下来不摔死才怪呢,但如果想要爬上去,手脚连个借力的地方都没有。
青青每天就这样在谷中转来转去,每天也照例会仰望着四周光滑的石壁叹上一会儿气。生命可以很精彩,也可以被局限于这弹丸之地无法脱身,与自然相比,人的力量终究太渺小了。哎,就是一只小小的蚊子,只怕也早就飞出去了,此时,她多么希望能有一双翅膀,或者能有一只杨过的神雕,能驮着自己飞出去,或者能突然来一架飞机,放下软梯,自己也就可以爬出去了。青青仰望着天,梦想着各种不切实际的可能,感觉自己就像坐井观天的青蛙一样,只能望天兴叹,心中那份隐隐的期待,被越来越难耐的焦躁和不安折磨的千疮百孔。
鬼谷的日子是简单重复的。每天,青青都会去婆婆种的一小畦菜地里摘一些菜,或去那一池不大的碧水中捉两条小鱼、或是到终日不见阳光的潮湿的岩缝中采些岩蘑来做些饭菜,有时树林下潮湿的地上也会滋生出很多鲜嫩的口蘑。青青庆幸自己的内力胜过以前,食量可以很少来保持精力和体力,否则,单凭这个,还不够充饥吧。但是一切毕竟是单调而空洞的,一如夺命婆婆的记忆,她总是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同样的话题,再无新意。
青青的忧伤都映在眼底,只是她不愿提及罢了,那畦菜地的旁边还有一畦,是夺命婆婆种的药材,是她当年跌落鬼谷时身上带着的一些种子,后来就种了起来,这对于夺命婆婆来说可能更为重要,她每日都在拾掇这些药材,甚至还要亲自传花授粉,引出了很多别类的药材,足有三四十种。木屋门前的一块平滑的石头上还晾晒着一些植物的叶子、根茎之类的,婆婆也每日翻看,合适的话就拿到屋里,用药杵捣碎再配制。
自然,大部分的时间还是很难打发的,好在现在是两个人,可以聊天。两人经常坐在屋前,搬出所有的回忆来和对方共同分享着。最初,青青提及自己的来历,可是令夺命婆婆大吃一惊的,她从未听说过世上还有这样诡异的事发生,时空交错、灵魂附体,不过是传说罢了。但是又不能不信,人这一生中到底会发生什么,谁又能预料的到呢。青青大说特说的,自然是自己二十一世纪的大学生活,和信息发达、交通方便的现代商业社会。摩天大楼、手机、电脑、飞机、登月等等等等,这些新鲜的事务和词语是夺命婆婆绞尽脑汁也不能理解的吧。每次谈到这些,她总是把眼光放得很远,说,那就是天堂吧。
不过自从上次夺命婆婆跟青青提及展云浩以后,她就再也没有问过青青什么,青青也就不再提起,只是那高大的影子在脑海里愈来愈清晰,清晰地经常出现在睡梦里。
----
空旷的断命崖边,不知何时已经搭建了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展云浩一边品尝着烤熟的雪兔,一边大口喝着酒。快三个月了,毫无晴儿的音讯,从起初的焦躁不堪到后来的悲观失望,当所有的希望在时间中一点点消磨干净,他心中反而变得释然。脱离所有俗世的烦恼,将过往的一切都抛之脑后,心灵反而更加宁静和安详,如果能在这里守候心爱的人一生,或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