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刘欣一声令下,门便被人从外面打开。然而随着柳世映进来的,还有一个董贤不愿意看到的人,跪倒在刘欣面前,抽噎着柔柔弱弱地请安:“陛下圣安。”刘欣不耐地皱起了眉头,斥道:“你们这群该死的奴才!除了御医,朕有传其他人进来吗?该当何罪?来人呐——”底下跪着的宫人们吓得簌簌发抖,董燕本是双膝跪地,闻言立即向前挪动几步,抱住刘欣的腿哀求道:“不关他们的事,陛下要罚就罚臣妾吧。是臣妾听闻兄长被奸人所害,坐立难安担忧不已,才大着胆子闯了进来。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不好,求陛下开恩……”
刘欣不为所动地站着,厉声道:“朕的宫门尚且看不住,何况安危?既是如此,朕养着你们又有何用?来人,全部拉出去斩了。”话音刚落,便有高大威猛的侍卫上前而来欲拖走跪着的宫人,立时哭泣声求饶声乱成一团。
董燕不由慌了神,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刘欣身为帝王的冷漠无情的一面,本以为仗着刘欣对她的宠爱不会计较她的冲撞无礼,没想到他却借着别人的性命来惩罚自己。求饶的话语涌上唇边,却在看到刘欣阴沉的脸色之时又咽了下去。正六神无主之际,眼角瞥见柳世映提着药箱上前,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忙凄惨唤道:“哥哥——”
然而董贤却看都不看她一眼,只问柳世映:“你有没有带镜子?”
柳世映一怔,瞬间反应过来连忙道:“大人脸上的刀口虽深,只要肯多给在下一些时日,在下定当尽力而为,让大人恢复如初。”
董贤听了一时哭笑不得,原来他们都以为自己是怕毁容才急着要照镜子,可是自己只是想要看一看伤口而已。遂不再说话,由着柳世映重新为自己包扎伤口。
董燕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家兄长,在她心中,董贤虽是可恶,却从来不会对无辜之人袖手旁观,可是刚才,他却真真切切没有救下那些宫人,甚至连句开脱的话都没有,只顾着自己说笑。思及此,董燕不由又低低唤了一声:“哥哥——”
然而等了许久,董贤依旧没有反应,柳世映的药换完,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退下。董燕心中惴惴不安,又过了一会儿方听到董贤淡淡说了一句:“燕儿,做事之前就应该想到会有什么后果,不要等到事后才想起来去弥补。”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做声。
董燕心中一凉,又听到刘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燕儿。”犹如抓到一根救命草,刚要开口说话,待抬头看到刘欣的眼神时,瞬间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泼下,惶惶道:“陛下……”
“燕儿,你实在太令朕失望了。”刘欣叹息道:“下去吧。”
“陛下,我……”董燕忙抓住他的衣角,哀求道:“陛下,陛下明察,这件事不是臣妾所为。哥哥与我是至亲骨肉,我怎么会害他?况且当时情势危急,哥哥偶听不清也属常情。陛下怎么能凭一己之言就断定了臣妾的罪?”见刘欣不为所动,董燕的眼泪又源源不断的涌了出来,狠狠咬着下唇又松开,凄然道:“若陛下不信,臣妾敢对天起誓。黄天在上,若此事是我若为,必叫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董燕条理清晰,言之凿凿,况且这事本身也是疑点重重,一切尚未查清,刘欣一时之间竟是不知该作何回答。室内一时沉默下来,却听董贤突然出声道:“若无要事,还请陛下移驾别宫休息。微臣身体不适,先歇息了。”
刘欣叹了口气,道:“来人,送董容华回宫,禁足三月。”
董燕紧紧拽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一双美目泪光点点,乞求道:“陛下……”
“无风不起浪,此事终究是因你而起,就算不是你所为,也是你管下有失。你自去思过吧。”刘欣说完,便挣开她的手,往床边走去。
董燕无奈,只好含泪应道:“是。”走至门口,回头看到刘欣坐在床边正执起董贤的手,眼中情意无限,愤恨之下几近咬碎一口银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