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知道了！我只是说部内会不会也注重团体性了！”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的黄濑仍嘴硬道。

“这个嘛……其它道场我不太清楚，但我中学的空手道部很注重上下关系和友爱性。”

“这样说来，叶山君你现在是几段？黑带吗？学了很多年空手道吗？”

这一连串的问话让叶山脸上露出了一丝不耐之色，但敌不过黄濑那万分期待的眼神的她最终也还是只得无奈叹道。

“黑带考试要满十六岁才够资格参加，我还只是棕带。”

“那为什么现在不参加社团了呢？我听说你中学曾是主将啊。”

此话一出，叶山那向来平静无澜的脸上就忽然猛地一变，带上了几分惊讶与灰暗。

黄濑愣了愣：啊咧，难道说自己踩到她雷区了？

但还未待他理出个头绪，她那讶异表情就如退潮的海水一般，瞬间消退了。

“因为我太弱了。”

“啊？等、等等，你以前不是强到称霸学校了吗？！啊——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

就在黄濑的心中为自己的失言而七上八下之时，并未如他所想那般震怒的叶山反倒是苦笑了一声。

“到底是哪个家伙把别人的过去全给说了出来啊？虽然夏中一直被人当成混混学校，实际可不是外人想的那样啊。那里有的不过是一群热血过头的笨蛋罢了。”

嗯，虽然你的态度很随和，但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君临顶点的老大才说得出来的啊。

“那个，难道是受伤了不能再继续了吗？”

“不，完全不是。就算要我现在劈断面前这桌子给你看都不是问题哦。”

看了看面前约十公分厚的笨重木桌，黄濑默默地咽下了一口唾液。

“不用了，您请继续……”

“就是这个了。”叶山握合了几下拳头，“我不能完全地控制自己的力度。初次见面时，黄濑君也听到了我弄伤人的事了吧？”

“这种应该叫强过头而不是太弱了吧……”

“不，这就是弱小的表现。无法控制自己蛮力的我还未修练到家，所以才要尽量避免这类运动。”

完全没想过是这种原因的黄濑有些目瞪口呆。

“可这样的话不是更能轻易取胜吗？难道是那个？因为没有好的对手所以对比赛失去兴趣了。”

叶山一时间也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方摇头道。

“该怎么说呢……我是就算和对手都戴了护具对打，也会重伤对方那种程度。不可能仅为取胜就去做如此失礼的事。另外……”

她顿了顿。

“『还没有更强的对手出现』，这种说法比较恰当。每个人的成长速度都不一样，我只是在现阶段比较突出而已。”

听完她这番话，黄濑不禁有些懵了。虽说之前与诚凛一战后，他从帝光时代继承下来的理念也有了些许改变，可胜利这东西是不管怎样都会在意的吧？叶山这种不在乎的态度实在是让他无法理解。

看见他那略带怀疑的探究目光，叶山便知道自己是又被误会了。虽然早已习惯，但念在黄濑是笠松后辈的份上，她还是耐心地解释了一下。

“黄濑君，你不认为人类在自然界中是很弱的生物吗？如果什么工具都不带地被投入野外，说不定连一只兔子都比不上呢。正是因为没有其它动物那样的天赋才能，人类才需要习武喔。人若越是能将武术磨练到极致，就越是说明他本身并不强大。”

“呃，能不能换个简单点的说法？”

“你觉得人类如果能单手举起一块巨石的话，还会去制作杠杆和定滑轮这类东西吗？武术不过是种工具，正因为人不能单靠现有能力取胜，才需要借助它的力量。”

黄濑大概明白她想表达什么了。

“虽说变强与防身也是习武的目的，但这其中真正重要的是学会如何与自己战斗。”坐姿向来笔挺的叶山淡道，“惰性，自满，骄横，全都是需要与之不断斗争的陋习。”

「胜负是胜负，但也不是胜负」。

她说了句很模棱两可的话。

黄濑又变回了之前那副不知道你说啥的呆愣表情，叶山见状只能继续无奈补充。

“就是说，出于对武术和对手的尊敬，绝不可以轻率地对待胜负。但与比赛中所能参悟的东西相比，比试的结果较为次要。”

细细琢磨许久后，黄濑总算理解她的意思了。可一旦明白，他心中却不禁泛起一片苦涩。

“叶山君，有没人跟你说过你性格太……正直了？”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太死板认真了。本来以为她只是个性格恶劣的毒舌女，但刚才关于体育精神的探讨却让黄濑清楚认识到，虽然少有，但这人根本就是个生错时代的武士。

一直以武道精神严格要求自己的叶山理所当然地答道。

“如果不是的话，是不可能一统学校的吧？”

啊啊啊，对不起，我忘了你是统领了全校不良学生的老大呢。光凭力气的话是不会有人追随的是吧，对不起我小看您了呢。

“……才不是这种问题。”

黄濑扶着额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看来要跟上叶山思维是件相当耗时间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