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同是大格格,但是她女儿宜兰的命就没有玉兰那么好了。阿林阿是注定不会继承爵位的,宜兰又是个天生体弱的。可这都是她这个当额娘的不好。不该在宜兰出生前和阿林阿置气,结果害得宜兰早产。
室内本来欢快的气息突然悲伤了起来,觉罗氏有些无奈地看着雪珍,这个大儿媳不愧是世家女子,贤惠良得。持家有道,虽然偶尔有些暴脾气。但那都是无伤大雅,反而能在关键时刻镇得住场子。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这个大儿媳每每遇上玉兰的事儿,她就仿佛变了个人似的。她本以为只是二人初次见面时较为尴尬,影响了后来的相处。可是都这么久了,再怎样的误会都该解开了,但她们俩的矛盾为什么越闹越大?
“雪珍,你都快当娘的人了,就把过去那些不愉快的事儿给忘了吧!玉兰,你也是成亲的人了,怎么还能跟个小孩子似的?难不成觉得自己是四福晋了,然后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玉兰撅着嘴躺在觉罗氏身上撒娇,“额娘,您怎么能这么说嘛?若是我真上心了该怎么办?您不知道,方才进门的时候看见您跪在那儿,玉兰心里觉得讨厌极了,但是玉兰却什么都不能做,那种感觉好难受。”
“小姑子这是在炫耀呢吧?咱们谁不知道您如今是四福晋了,大家以后少不得要多仰仗您才是。只是这宫中的日子可不是想象中那么好过的,您怎么能一进门就得罪了德妃娘娘呢?”
玉兰的笑一下子僵了,拜托,还有没有脑子了?到底谁跟谁才是一家人?而且她玉兰本身就已经够不懂规矩了,怎么这个大嫂还是这般讨厌?她们之间的矛盾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平时吵吵闹闹也就罢了,怎么这会儿在她发生这么大的事儿了,她竟然还是这般模样?
难道她大嫂就没看到她玉兰这会儿是受伤了吗?虽然这个受伤是她玉兰自己利用药田故意夸大的,但是若不是德妃一个劲儿地想整她,她能有机会受伤吗?想她玉兰就算是当年在野外行走,也从来都是一滴血都没流过的。
只是玉兰不高兴归不高兴,她却一点儿也没表现在脸上。活了这么多年,别的没学到,无视她不爽的人这一点她倒是运用得炉火纯青。
可是玉兰越是不理会她雪珍,越是把她雪珍当空气,她雪珍就越是不高兴。
凭什么?她一个做长嫂的凭什么就对这个小姑子一点儿重话都说不得?而且明明就不过是丁点的教导而已,在她相公和公公婆婆面前却仿佛她多小心眼儿似的。她不也是想着这小姑子规矩好了,那他们脸上也有光吗?
可是为什么她小姑子的事儿她是完全插不上手,这会儿玉兰在宫里犯了那么大的错,家里竟然一个引起警觉的都没有,昨儿夜里她相公还说要伺机好好教训四阿哥一顿。他们到底有没有想过,她小姑子如今虽然是四福晋了,可是人家可是四皇子,而宫里的那位可是四妃之一啊!
觉罗氏看着雪珍,再看看和她笑闹着但就是不理睬雪珍的玉兰,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明明就是两个很好的孩子,可不知为什么就是走不到一块儿去。还是说她当真是老了,不明白如今的孩子都在想些什么?但愿这个家不要在她走了之后就散了。
“雪珍。”
虽然是回门,但许是情况特殊,玉兰并没有在家待多久。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天,但是身份上带来的变化让彼此之间十分的不适应。
玉兰虽然仍旧和觉罗氏笑闹着,可是她仿佛觉得她们之间已经有了道无形的隔阂。而且她大嫂虽然仍旧和她不对付,但是她大嫂心里仿佛多了些什么。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无法形容玉兰此刻的心情,她愣愣地坐在马车里,透过玻璃外的窗帘看向那渐渐远去的府邸。
另一边,送走了玉兰,觉罗氏心里仿佛又空了一大块儿。只是这日子到底还是要过的,而且如今雪珍又仍旧有些不太开窍的样子,她到底是不放心完全让雪珍管这一大家子的活计。她看着陷入沉思中的雪珍,再次唤了一声,“雪珍。”
雪珍一个激灵,身子猛地一颤,有些茫然地看着觉罗氏。
“额娘,您有什么吩咐?”
觉罗氏轻拍身边的茶盏,吩咐桃花给雪珍加了一张靠垫。
“这个家以后是阿克敦的,但是阿克敦是玉兰的大哥,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雪珍有些烦躁,她婆母怎么又说起这个?不外乎就是让她对玉兰好点儿吗?有意思吗?三申五令的,不就是担心以后她会教唆阿克敦不给玉兰当靠山吗?谁不知道宫里的女人是光鲜,但是没有娘家的女人再光鲜那也是假的啊!
心里对觉罗氏的话腻歪得半死,但雪珍面上仍旧一副十分明白的意思。她笑呵呵道:“额娘,雪珍明白,而且雪珍偏偏在今儿被查出怀了身孕,可不就是老天爷都让雪珍对四福晋更好些吗?”
觉罗氏活了那么一把岁数,能看不出雪珍脸上的敷衍吗?她浑浊的眼眸深处有丝暗淡无光,难道她这个儿媳当真是选错了吗?
偏过头,觉罗氏看着一旁默默不语的哈宜呼。这个孩子也是个苦命的,宜兰偏偏赶上阿林阿生死不明的时候出世,而且又是个女儿,若是个儿子该多好?那阿林阿即便是有个万一,他们也算是有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