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蔡家人不去做将军,也没有不习武的道理。便是诸位舅舅在蔡府云英未嫁时,也是要日日早起,练拳脚耍刀剑的。循旧例,蔡玉琦也三五岁起,便开始习武。教习什么的,都是自己家中的老仆妇一类,并不用费心思从外面请来。
皇子虽舍不得女儿练武吃苦,可也知道打着蔡家名头,就不能不通拳脚。除非蔡玉琦以后不打算姓蔡了,功夫是必要练得。蔡玉琦自己倒不觉得如何,反而有些喜欢。试问哪个小女儿不对舞刀弄剑感兴趣,哪个好女子不对沙场功名有向往。
又因着武学一道与做学问也不差什么,都是一日不练便要手生,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便要荒废。舅舅们便常常亲自上门,督促蔡玉琦骑射武功。到今日,蔡玉琦年纪不大,也打磨了一副好身手。
这才敢只带一个老仆赶车,便大咧咧到各地巡视。自然,这位老仆妇也不是个简单人物。老仆妇姓熊,单名一个鸣字。她不是蔡家的军旅老部下出身,原是武功高强、行侠仗义的江湖人,不知如何受了蔡将军的恩惠。江湖人习气,必得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蔡将军在南方一病呜呼,她这份恩情便无处回报。幸而听说蔡将军尚有一遗腹女,便辗转来到小蔡大人身边。与蔡玉琦相处的日久,几乎是看着这个孩子长大成人。报恩的心思渐渐淡了后,这份感情便慢慢转变成了前辈对后辈的提携呵护、下属对上方的敬重,甚或是家人一般的亲近。
她们一同出门,安全从来不是问题。根本不用担心哪个有那本事,能伤了她们。只注意一条,不要轻易出手即可。即便是占着理,伤人就是伤人。若是一路下来,身后满是腥风血雨,终归不是什么好事。叫好事者说几句事小,反正陛下是知道她的,也不会把她如何。可万一传到她父亲耳中,忧心她的安全,日后再不许她出门,才是真糟糕。
再说此次,真要说有什么叫人不大高兴的地方。也不过就是被泼皮和那无礼公人围着马车,说了些不三不四的难听话罢了。她从小到大,也算是金尊玉贵。别人就是晓得她好看,哪个又敢对她说出那样的荒唐言语来。偏生她和熊护卫都不好轻易动手,不然定叫这些浑人非死即残。
可别人的话,只要不放心上。就是说到耳朵起茧,也不过是个空。做御史以来,背后听人口舌的时候比以前多,起初她听了还不免动容,后来听得多就不当回事了。她又看在宋县令官声尚好,一副老迈摸样,还要为这些人担责任的份上,也早有了息事宁人的打算。
蔡玉琦只拿公事问宋县令。不一会边上有人回禀,说是小姐来了,正在门外候着,敬等大人召见。蔡玉琦便止住了话头,叫请宋小姐进来一见。
适才,宋衙内在后衙书房里,坐等膏药钱她们回来给她说拿人的好戏。连手里书拿倒了也不晓得,露出一脸痴呆相傻笑不已。梧桐匆匆推门进来,晴天霹雳一般说县令大人那边派人请她过去。
宋衙内顿感紧张,她担心母亲要考校她功课。虽是禁足多日,可这书却没读几页,只是无奈苦捱时光而已。梧桐知他心意,笑道:“小姐莫要忧心,不是叫你去做学问。小的打听过了,是前衙来了个大大的官儿,夫人是叫你去见客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