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一怔,证明阿宸以前所见的并不是幻觉,她便拱手招呼了一声:“你好!”
那个人又是一愣,不过反应很快,也对着阿宸拱了拱手,鹦鹉学舌的低声回了一句:“你好!”
酒肆里人太多,只有他桌子旁边有空位,阿宸不客气地坐下来,要了两坛酒。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叫借酒消愁。阿宸虽然没愁可消,不过空有一肚子的无聊,所以喝了两碗之后,心情也渐渐好起来。
她拿筷子敲着碗,哼起和廖凡常唱的小曲儿:“跃过千里草原,穿过大漠风沙,静静等我,可是你骄傲的胡杨,饮尽葡萄美酒,反弹一曲琵琶,一路丝语,都是你翩翩的飞天。
我要踏破戈壁,见你心动的眼神,隔着薄纱的嘴唇,亲吻你尘封的爱情,我要放马天山,伴你迷人的身影,循着动情的歌声,拥抱你,我的梦中情人……”
酒肆里有几个人噼里啪啦鼓着掌,阿宸却突然又没了兴致,不由得叹了口气,又喝了一碗酒,开始吃香喷喷的牛肉。
阿宸正埋头吃肉的时候,忽然听到“嘀”一声,竟然是箫的声音。她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桌子那头的那个人。
他正凝神吹箫,曲调悠扬婉转。
渐渐的,曲调由哀婉转向激昂,如同玉门关外,大漠荒烟,远处隐隐传来驼铃声声,一队驼队出现在沙丘上。
驼铃声渐摇渐近,渐渐密集大作,突然之间雄关洞开,千军万马摇旌列阵,呐喊声、马蹄声、铁甲撞击声、风声、呼和声……无数声音和成乐章,铺天盖地般席卷而至。
那乐声更加苍凉劲越,便如一只雄鹰盘旋直上九天,俯瞰着大漠中的千军万马,越飞越高,越飞越高,大风卷起的尘沙滚滚而来……
等阿宸吃得肚儿圆的时候,那只鹰似乎已经飞上了最高的雪山,雪山上雪莲绽放,大鹰展着硕大的翅膀掠过,一根羽毛从鹰上坠下,慢慢飘,被风吹着慢慢飘,一只飘落到雪莲之前。
那根鹰羽落在雪中,风卷着散雪打在鹰羽之上,雪莲柔嫩的花瓣在风中微微颤抖,万里风沙,终静止于这雪上之巅……
箫声戛然而止,酒肆里静得连外面檐头滴水的声音都听得清清楚楚。
阿宸说:“真没瞧出来,你竟然吹的这么好听,你再给我吹一个吧。”
那个人顿了顿,说:“好!”
阿宸拖着下巴,静静的听他吹奏。
这次他吹的曲子竟然是阿宸刚刚唱的那半支小调,想必他从前并没有听过,所以吹奏得十分生涩,不过主要的音律还是没有错,只是一句一顿,吹过一遍之后就显得流畅许多。
这首曲子本来甚是欢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阿宸听着只觉得伤心。
那个人又吹了一遍,才放下箫。
阿宸又喝了一碗酒,对他说:“你吹的很好!”
那个人很客气的笑了笑,没有吭声。
阿宸又没话找话:“你叫什么名字呀?”
那个人犹豫了一会,只说了简短的两个字:“景煜!”
他的声音很低沉,有一种磁性沙哑的魅力,让人很容易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