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江玄一眼,又道:“听说他为蜀唐门收留,那是桃源幽处,他该当晚年安宁,已得善终吧!”
江玄默然点头。
老和尚笑道:“你和你师父倒是全然不同,全然不同!哈哈,善哉善哉,驽马生得千里驹,野鸡抱出凤凰来!”
他纵声长笑,伸出木棒一挑,将小和尚挑回肩上,大步流星,隐没在月色之中。
江玄瞧那和尚走远,心神一懈,又捂着口咳嗽起来,咳出一摊温热鲜血,想到阿宸负气而去的模样,心中好不愧疚:“她一个孩子,我怎下了那种狠手,也不知那一巴掌,是不是将她打坏了?”
江玄支撑着直起身来,孰料走出数步,忽觉一阵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心头一惊:“糟糕,怎会伤成这样?”只得无奈坐下,盘膝运功。
阿宸奔出一程,脸上似被火烧刀割,左眼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流,真是既痛又气。
她回头扯起喉咙,痨病鬼、臭乌龟、死王八骂了一通,骂到后来,又痛得坐在地上哭起来。
哭了半晌,忽觉一个柔软的舌头在脸上舔来舔去,将泪水舔干,阿宸心知是白痴儿,不由“扑哧”一声,又笑了起来,抱住小狗道:“还是你最好,可惜你是条狗儿,要是变成人,那就好了。”
想着扶起那小狗的前腿,让它人立起来,连哄带拉,引它前行,但走了数丈,白痴儿支持不住,嗷嗷直叫。
阿宸只好悻悻将它放下,心中气苦,抬眼望天。
只见月正当空,群山幽白,山风徐来,带起林涛阵阵,有如人语马嘶。
阿宸想起白日的险事,不觉打个哆嗦:“那个病老鬼又病又蠢,跟那和尚作对必定要输。输了不打紧,只怕他口吐鲜血浑身没力,被老和尚一顿拳头揍死。”
她摸着高肿脸颊,甚觉快意:“我想他做什么?死了活该!”
但嘴里骂着,心中却有些莫名挂念,自语道:“我现在偷偷摸回去,任谁也猜想不到。且去瞧瞧,看他死了没有。”
阿宸犹豫再三,终又偷偷摸回去。
正离棋坳未远,阿宸屏息前往,拨开草丛看时,不由大吃一惊!
只见江玄口吐鲜血,早已昏厥过去。
…*…*…*…*…*…*…*…
恍惚间,江玄感到身子轻飘飘的,一会儿似一羽鸿毛,飘在空中,一阵子又如一条小船,在浪涛中起落,不时撞着礁石。
他浑身痛楚,偏又迷迷糊糊,无法睁眼。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江玄终于有了些许神志,睁眼一瞧,却见四面都是原木,成排矗立。
江玄再一揉眼,才发觉自己身处一间小屋,茅草为顶,原木结墙,似乎是守林人住的房舍,只是空空如也,大约已被废弃。
江玄心中诧异:“谁将我带到这里?难道是那小鬼?”
江玄沉吟片刻,忽觉浑身酸痛,掀衣一瞧,浑身淤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