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妹妹对我百般为难的缘由，我勉为其难，姑且猜上一猜。”沐丹凰停了一下，见着沐丹莺虽然很是戒备但仍然有在听她说话，这才继续道：“据我所知，莺儿妹妹与燕儿妹妹均是父亲在司州任上出生的。因着母亲没有跟过去，在司州时，后院是连姨娘在管着的，自然是娇宠着两位妹妹的，一应份例待遇，想来未必比正室嫡出的千金小姐差多少，甚至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吧？父亲呢，因着身边只有这么两个女儿在侧，自然也是极疼爱你们的。更重要的是，司州的地方望族，如何和传世七百年的京兆沐府相提并论？京兆沐府的千金小姐，哪怕只是庶出，在司州都是无人敢比肩的存在。三重因素叠加起来，怕是两位妹妹早就习惯了被人众星捧月地供着了吧？”

听闻此言，沐丹燕细细回想了一下，发觉在司州之时，确实如同长姐所说，她们姐妹二人都是被人捧着的，虽然她一直被亲姐姐欺压着，但在外人面前，她这个沐府四小姐也是让人不敢高攀的存在。

沐丹莺倒是一脸的理所当然。

笑了笑，沐丹凰又继续说道：“只可惜，回京之后，上头多了个嫡母管束着，嫡出的姐姐又更得父亲的疼爱；更重要的是，在司州一直被当成千金大小姐的两位妹妹，发觉人家在提到自己的时候都特别说明‘庶出’二字，这才头一回发觉嫡庶之间的天差地别，一时难以接受。我说的，对或不对？”

“……”沐丹莺的脸色顿时黑了下来。刚回到京城的那段日子，因着“庶出”二字而被从云端被打落到深渊的感觉，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世家最重嫡庶。”沐丹凰斟酌着字句，慢慢地说道：“婚姻者，结两姓之好也。你们自己将心比心地想一下，如果是你们自己，带着大笔的嫁妆嫁了过去，操劳持家，辛辛苦苦一辈子攒下的家业，最后却便宜了别的女人生的娃，换作是你们，你们干吗？”

被问到的两个人都下意识地摇着头。为他人做嫁衣裳这种蠢事，她们才不肯干呢。

“你们不肯干，很好，别人也是这么想的。”沐丹凰一摊手，复又想起了什么，补充了一句：“再说了，诛九族可是包含了妻族在内的，可不曾听说诛九族会诛妾族的。所以，不要问为什么妻的地位要比妾高。人家嫁过来的时候可是搭上了全家的性命的。”

沐丹凰的话很直白，直接挑明了世家重嫡庶的根本缘由——利益相关。维持嫡庶之分的，不是一家一姓的想法，而是所有世家的共识。谁家都会有闺女，都要把闺女嫁出去，若是混淆了嫡庶之分，日后苦的还是自家闺女。

拿起旁边早就被弦歌斟上新茶的茶盏灌了几口，沐丹凰暗暗想着，若是自己费了这么多口水把话讲得这么明白，她们还是听不懂的话，她就要怀疑这两个妹妹到底是不是沐明轩的种了——两榜进士钦点探花的闺女，能蠢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