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城因漕运而兴,一大早,这座小城便在各种与运输有关的声响中醒来。穿着草鞋的脚夫挑着沉重的箩筐,那竹扁担在肩上有节奏的咿呀作响,脚夫的喉咙里吐出一连串的咕噜声;摆摊的小贩用板车把货物推到街上,车轱辘轧过石板路,骨碌碌、骨碌碌,好像是从童年传来的声音;洛水上的船工伸伸腰,吼几句船歌,便把橹吱吱啊啊地摇开了,向着那雾中的晨曦缓缓摇去……
雨菡和王数理醒来之后,便到楼下堂上吃早饭。填饱肚子,结了帐,清点了随身的行李,就向着码头去了。
雨菡回头看了这萍水相逢的城市一眼,寻思着这一路不知还有多少匆忙的相遇。人生就是一场修行,要在无尽的善聚恶缘中流转、在茫茫人海中流浪,修炼的只是一颗不怕孤独的心。
蔡九的船如约在码头等着,他正坐在船上悠闲地抽旱烟。看雨菡和王数理朝他走来,他把烟杆在船帮上一扣,火星子落到水里,黯然熄灭了。
“小哥,昨儿个夜里开荤了吗?”蔡九站起身来,大老远的朝王数理吼道。边上几条船上的人听了,也跟着哄笑起来。
王数理倒是不以为意,但雨菡跟他并排同行,只觉蔡九这话好像是奔着她来的,当下便又羞又怒,又不能打他,黑着脸上了船。
待那船开出去了,雨菡恶狠狠地说:“蔡九,你这孙子再胡说,小心姑奶奶我撕了你的嘴!”
蔡九嘻嘻一笑,说:“好个泼辣的小娘子!”
从好的方面想,这一个小插曲正好缓解了她的尴尬。从昨天晚上她就在想应当如何面对蔡九,她一直怕自己装无辜装得不像,引起蔡九的怀疑。
王数理一副风平浪静的样子,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这大概就是天然呆的好处吧。
雨菡问:“蔡九,此处到汴梁还有几日的行程?”
蔡九一边摇橹一边说:“只要不赶上大风雨,总有个四五天就到了。”
雨菡点点头,然后又把琵琶拿出来弹。王数理照旧坐在船头钻研他的数独。
汴梁是她的命运开始的地方。回想一年前,她阴差阳错地掉落这个世界,沦落青楼,又代嫁边关。她原本孤独无依,茫然无措,是陆翊平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她常常想起那天元宵之夜,他们坐在昏暗的车里互相依偎,他那么认真地许诺今生今世只要陪伴在她身边,如今为何又天各一方?
世界那么大,这个时代又没有通讯工具,自她踏上远途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他们此生不会再相见。原来,古诗中所说的“生别离”便是“永别”。
雨菡轻捻丝弦,弹起自己谱的一个曲子,口中幽幽唱到:
风波觉天浅,涛声叹夜虚。
将身存一梦,未遣作双鱼。
行行人渐远,念念终归去。
一念无着处,清月照寒芦。
忽闻江上有人击节相和,雨菡收了琴音循声望去,见是不远处一条客船上一个身穿交领长衫、头束幅巾的男子,正在抚掌微笑着看向她这边。
最近在工作上也挖了一个无比艰巨的坑……挖完之后发现要自己埋……埋着埋着就把自己也埋进去了……
誓与坑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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