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韫好像来了兴致,笑道:“那就请公子进来一坐,给奴家演化演化。”
王数理跟着灵韫进了厢房。这厢房素雅洁净,不知供着什么香,闻之沁人心脾神清气爽。王数理精神为之一振,便豪不客气地坐下来,用桌上的纸笔画了一个3*3的大方格,每一个小方格里又分成一个九宫格,然后在里面随意填上了几个数。
王数理把笔递给灵韫,说:“你要在每一个小九宫格中,分别填上一至九的数字,让整个大九宫格每一列、每一行的数字都不重复。”
灵韫接过笔支颐沉思,王数理则抱着手在旁边看着。
这场景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他也曾经教雨菡玩数独,可惜她太缺乏数学细胞,每次都要想半个小时才能解出来。但好处是在这半个小时里,他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每次他嫌雨菡吵的时候,就让她玩数独。
灵韫思忖了一阵,勉强填了几个数字,就做不下去了。她抬起头为难地看着王数理,眼中一片楚楚可怜的幽光。
王数理摇摇头,叹息说:“难道所有长得好看的女孩数学都不好吗?”
灵韫不知他把自己与谁相提并论,但看他那副扼腕痛惜的模样便觉得可笑。她轻笑道:“奴家愚钝,还望公子指点。”
王数理从她手中夺过笔,一边讲解数独的窍门,如基础摒弃法、唯一解法、区块摒除法,一边自顾自地做起题目来,不一会儿那些空格就被他填满了。
灵韫秀眉微蹙、樱唇紧闭,专注地看着。王数理填完了这一个,又重新画了一个数独给灵韫练习。
这灵韫果然机灵过人,一点就通。在王数理的点拨下,很快掌握了技巧,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把题目做完了。
王数理欣慰地点头笑道:“女人里面你还算稍微有点数学细胞的。”至少比蒋雨菡要强一点。
灵韫见他入幕之后专心致志教她排演九宫格,不像来逛窑子的,倒像是来教书的,但觉此人聪明过人又憨直可爱,便留心悄悄打量起他来。
他手指纤白修长,一看便知是书生的手;眼神清澈,没有半点私心邪念,不像是江湖中人;一袭布衣,举止随意,又不似官宦子弟。灵韫还是第一次猜不透男人,只好直接问:“奴家方才失礼了,还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王数理挠挠头,说:“我叫王英文。”这是他弟弟的名字。他老爸是数学老师,老妈是英文老师,家中两兄弟一个叫数理、一个叫英文,就因为这傻气的名字,兄弟俩从小到大被同学笑话了十几年。
没说真名。这一点灵韫倒是一眼看穿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微微一笑道:“公子精研奇门数术,天下间恐怕无人能出其右。奴家冒昧,私以为有另一个名字更合公子性格。”
王数理问:“什么名字?”
灵韫不说话,微笑着在纸上写下四个字,然后将那纸在焙茶的红泥小火炉里烧了。
王数理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她果然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怪不得以她这样的身份,竟能让蔡九对她俯首称臣。雨菡劝他别去惹她,看来是对的。
灵韫看他怔然不语,便知道自己猜中了。她又继续说道:“如果我猜得不错,公子是随蔡九来的——你是故意来找我的,对不对?”
王数理脑中正在飞快地计算当下的情形。他所受的思维训练向来是纯粹理性的,无论多糟糕的客观条件,他只会把它当做数学参数去分析、判断,所以在与蔡九以命相赌时,他也临危不乱。既然能出题,就一定有解题的办法,这便是他信奉的绝对理性。
王数理说:“既然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公平起见,你是不是也应该让我知道你是谁。”他此行的目的是刺探她的身份和所了解的情报。既然她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那他大可不必遮掩。
灵韫轻轻一笑,道:“公子好不讲道理。公子的身份是奴家自己猜出来的,又不是公子告诉奴家的。公子若想知道什么,大可以自己去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