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一袭白衣仙气十足，虽是闭着眼，却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那个纸包，缓缓睁开眼来，“此去御香斋，不过半柱香的路程，你却生生挨了两柱香的功夫才回来，唉，果然是花花世界，诱惑太多，小玉儿你也太不把为师放心上了……要是为师饿死了，你不就没人照顾了？”

这样无辜又浑然天成的做作神功，除了杜城那家伙，还会是谁？

而那黄衣姑娘自然是钟玉了，上山已有几年，她也从那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长成了如今这般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昔日青涩的轮廓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眉眼之间不经意流露出的灵动。

她没理会师父的做作神功，只兀自走到桌边倒了杯茶，一边喝水一边说着刚才的见闻。

杜城边听边打开油纸包，飞快地拧下鸭头就要扔掉，岂料钟玉早有防备，就在杜城扬手的一瞬间，倏地一下转过头来盯着他，“师父你干嘛？”

他无辜地眨眨眼，“为师请你吃鸭头。”

说着，他递来了那只差点被丢掉的鸭头。

钟玉眯起眼，非常肯定地说：“吃下去。”

杜城黑了脸。

说实话，见过挑食的，没见过这么挑食的！虽说神仙吃不吃东西都无所谓，可这位吃东西就算了，烤鸭只吃鸭身，不吃鸭头鸭翅鸭腿鸭脖，时常趁她不备糟蹋鸭子的身子！这对得起死去的鸭子先生吗？

在徒弟的逼迫下，做师父的为了不毁掉自己的形象，终于还是硬着头皮啃完了鸭头，期间眉头紧皱，像是被人逼着咽下了多苦的药。

不过……他确定他真的还有什么形象可言？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这里是金陵，他们的画船在秦淮河上停泊着，因是阳春三月，爱玩的师父带着爱玩的徒弟跑到了这里来游玩，逍遥自在得很哪。

是夜，大小画船都荡漾在秦淮河上，盏盏灯笼风中摇曳，连同画船的纱帘也在风里轻舞。

杜城他们所在的画船旁边有另一只艳丽的船，船头有舞女在翩然起舞，乐者弹着琵琶古筝伴奏，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师徒俩坐在窗边，看着对面的场景，却听杜城饶有兴致地赞了句：“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不愧是江南女子，舞姿也是这样柔美。”

那舞女着一袭长裙，时而柳腰一弯，时而水袖轻舞，风姿绰约，美不胜收。

钟玉忍不住地说了句，“我瞧着很稀疏平常啊，什么舞低杨柳楼心月的……”

杜城笑而不语，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那一幕。

“师父。”她小声地喊了声。

被喊的人好像看得很认真，没有听到她说话。

忍不住又放大了声音重新叫了一次，“师父！”

这一次，带着点怨气。

终于听到的人茫然地转过头来，“唔？”

那表情，完完全全是意犹未尽。钟玉心里不是个滋味，郁闷地说：“虽说我不会跳舞，但我娘从小教我唱曲，所以我就算不是舞低杨柳楼心月，至少也是歌尽桃花扇底风的……”

杜城的嘴角隐隐有了上扬的迹象，从善如流，“哦？小玉儿会唱曲？”

“那是！”笃定又得意的语气。

于是他非常顺从地跟着她的意思往下走，“那，唱只歌给师父听听？”

那厢的人清了清嗓子，立马开唱。

银烛秋光冷画屏，

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

卧看牵牛织女星。

她记得那夜在琉璃殿里，透过昏黄的灯光看着师父安静的容颜，他的睫毛轻颤，好似有流萤在其间飞舞颤动，不知不觉就想到了这首诗。

此时的夜空也有星子闪烁，可她分不清哪颗是牵牛星，哪颗是织女星。

说实话，她的声音虽然好听，可似乎先天有点五音不全，高音高不上去，低音低不下来，好不容易这首歌是中音，结果一路十八弯，爆破音不断……杜城只差没憋出内伤来。

可对上那样认真的眼睛，充满期盼地问他：“好听吗，师父？”

他嘴角抽搐半晌，才似笑非笑道：“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石破天惊逗秋雨吧……”

钟玉笑了，她的理解是好听到地动山摇了。

杜城哭了，他的意思是难听到天崩地裂了。

作者有话要说：风尘妹纸酱油路过一次╮(╯▽╰)╭

继续壮大打酱油的伟大部队！

这个是地图……画得挫，不要怪我……

下章看点：额= = 不好意思上章的继续沿用……崇炎vs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