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城神色一变,只看见他刚才站着的被烧得焦黑的土地,回眸,那只猲狙见主人消失了,惊慌失措地想要逃走,却被杜城一个咒语钉在原地。
“你残害生灵,助纣为虐,也是时候结束荒唐的生命了。”
他幽幽地叹口气,劈下一道天雷,这天雷的威力与顾青怀的相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那猲狙只来得及颤了颤身,随即倒地,再无生气。
杜城当空一划,只见半空中忽地出现一道金色的光圈,不一会儿,一缕又一缕半透明的魂魄便从猲狙口中飘了出来。他低低地说了句:“走吧,去接受下个轮回。”
那些魂魄竟像是有意识一般飘进了那个光圈,随着最后一道金光的淡褪消失不见。
这片美丽的土地终于回归岑寂。
杜城转过身来,眨眼间又从湖面回到了钟玉面前,这才记起自己忘了撤掉先前为保护她而布下的结界。
他随手一挥,水墙消失。
钟玉还兀自沉浸在刚才的震撼中,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却见杜城对着湖对面那堆死去的人捏了个诀,火光冲天而起,很快就将一地残骸烧了个干干净净。
“走吧。”他像是累极了般淡淡地说。
钟玉这才猛然记起,师父的身体不允许他随意施法,而刚才他使出那样厉害的法术,身体能吃得消么?
忍不住就忧心忡忡地喊了句:“师父!”
杜城挥挥手,为了安抚她,还笑着地说了句:“为师没事,就是有些乏了。”
仔细瞧了他好一会儿,钟玉才稍微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地走在他身旁,强忍着没有扶住他,“师父,我们先回客栈休息吧,等你精神些了再回去。”
“客栈?”无奈的笑意凝在唇边,“你确定店家不会找咱们算账?”
钟玉一窘,这才记起临走时没付账。
杜城摇摇头,笑道:“行了,师父没这么脆弱,去林子里找个干净的地方入定一夜,明早我们便回酒仙居。”
沧州少雨,气候干燥,也多亏如此,林子里才不甚潮湿,极容易找到处干燥幽静的地方。
明明说好两人都入定,杜城恢复精神,钟玉吸收自然灵气,可半夜里,钟玉却忽地睁开眼睛,再也无法进入聚精会神的状态。
脑子里一直浮现出下午湖边的画面,纷繁芜杂,赶都赶不走。
叹口气望着身侧闭眼入定的人,钟玉有些恍惚。
到底是仙人呢,一旦认真起来,那种周身都散发出来的正气浩然竟完全不似平常的模样。
星光正好,淡淡地洒在杜城的白衣之上,恍若散发着朦胧微光,玉石般的容颜也透着淡淡光华。
明明就在身旁,可又像是远在天边,有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她伸出手来,有些迟疑地想要触碰这样的美丽,可手指刚要碰到杜城的衣衫时,却又倏地停在了半空,像是怕惊醒专注入定的人。
脑子里被一种模糊不清的思绪占满,叫她只能呆呆看着他,随波逐流地投入奔腾的念头里。
初次见面就一把抱住她的轻挑举动,在林子里帮她擦药时的温柔劝慰,与顾青怀斗嘴时的幼稚可笑,对付崇炎时的从容淡定,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师父呢?
这样看着看着,她觉得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发酵。
他是仙人,高高在上的仙人,可他也是师父,她一个人的师父。
前者好像很遥远,而后者呢,她垂眸看着两人紧紧相依的影子,笑到一半时蓦地被这样的想法吓得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