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城不慌不忙地把回春镜从手里扔出,镜子悬空在湖面上,忽地长大数倍,化作一道坚实的墙壁挡住了那团火球。
他转过头来认真地对钟玉说,“看好了,记下为师战斗的全过程,回去要写观后感。”
说罢,他又将注意力集中在了湖面上。
那红衣男子本事不小,使出的法术都带有赤焰,上一次的火圈,这一次的火球,统统都是碰不得的,一旦沾上,非但浇不息,被烧的人还会瞬间化为灰烬。
眨眼间,那火球倏地变大了,与回春镜一起无限上涨,似是要比谁更厉害。湖水在这样的热度下开始发出嘶嘶的声音,无数水汽蒸腾起来,化作一片白雾笼罩了湖面。
杜城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念道:“噬魂!”
只见回春镜猛然发出一道耀眼的光芒,像是张开了大口一般吞下了那个火球,光芒骤散时,火球已然不见踪影。
杜城收回回春镜,一脸无辜地望着红衣男子,“哎呀,糟了,这镜子饿了,吞了你的火球啊!这可如何是好?”
红衣男子的眼神更冷了,钟玉接触到这样的目光时只觉得浑身都要打个哆嗦。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男子很美,并且是完全不同于杜城的美。如果说杜城是三月春风,隽秀舒雅,那他就是十二月的风雪,料峭惊艳。他的黑眸狭长幽深,像是无尽深渊,充满令人心惊的力量。偏生一袭火红衣衫灿若烈火,将他的乌发黑眸衬得格外妖娆。
钟玉接触到这样惊心动魄的美时,竟然不由自主怔了一怔。
杜城自然没有忽略掉她的失神,当下颇为委屈地叹道:“小玉儿,难道这人比为师还英俊潇洒?你竟然看得丢了魂,真是太伤为师的心了。”
钟玉瞬间回过神来,怒道:“师父!你正经点行不行?”
那红衣男子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话,“够了,无聊的话留着回去慢慢说。”接着,视线转向杜城,“我与阁下素不相识,阁下却一再阻挠我的要事,究竟有何意图?”
杜城摇头道:“阁下?酒仙居在见风阁之上,我明明住在阁上啊。”
钟玉想自戳双耳。
红衣男子终于忍不下去了,当即冷冷喝道:“原来仙人的特长是装疯卖傻!今日我便要看看,究竟是你的仙法厉害,还是我崇炎的赤焰厉害!”
原来他叫崇炎。
自称崇炎的男子忽地升到半空之中,眉心出现一抹火焰的标记,接着一团火红的赤焰将他包围起来,乌发红衣皆在空中烈烈飞扬起来。
就在他吟唱着什么之时,杜城亦毫不犹豫地对着钟玉低低地念了一串口诀,于是一道水状的结界倏地将钟玉包裹其中,她好奇地试着戳了戳水墙,手指竟完全穿不过去。
眨眼间,那男子的法术已然吟唱完毕,只见他周身的赤焰猛烈地燃烧起来,蓦地化作一只巨大的火鸟朝对岸飞去。
杜城踏着回春镜飞快地升到半空,那火鸟也立刻追到半空,竟真如有了生命一般对他穷追不舍。
赤焰扑不灭,如今还有了灵魂,能够辨别他的方向。杜城“咦”了一声,有些诧异这种前所未见的法术。
眼见着火鸟已追至三丈以内,而杜城还全无动静,钟玉忍不住叫了起来:“师父!”
杜城眨眨眼,下一刻,连人带镜消失在半空里,接着出现在了数丈以外。可他也不反击,在火鸟又一次调头袭来时,故技重施地又一次转移了位置。
喂,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不还手啊?钟玉焦急得不得了。
可杜城并不心急,似是要看看这火鸟究竟有多大本事,一直来来回回使用着相同的招数。
火鸟终于不耐烦了,在屡次近不了他的身后,忽地仰天长啸一声,张开大嘴吐出漫天赤焰,于是数丈之内都被赤焰占满。既然近不了他的身,就要让他无处可逃!
杜城挑眉,终于不再变换方位,飞速在赤焰沾身前落回了地面,而那些赤焰也在这一刻聚成火龙,与那火鸟一起朝着地上狠狠袭来。
这些赤焰不同于先前的火球,会变换方位,全然不是回春镜能抵挡的,钟玉急得在结界里哇哇大叫,生怕杜城有个不测。
她从未见过师父战斗的样子,印象里的他永远以一副懒洋洋的姿态或醉卧屋顶,或闭眼小憩,那样笑吟吟的模样似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翩翩贵公子,如何是这赤焰的对手?
可就在她慌张之际,杜城眼神一凛,声音清亮地喝道:“锁魂!”
那火鸟和火龙竟被生生钉在了半空,动弹不得。于是崇炎再吟法术,火鸟火龙又开始隐隐有挣脱之势。
杜城笑道:“法术是很新奇,威力却不怎么样。”
下一刻,他朝着两只蠢蠢欲动的赤焰凶兽眨眨眼,笑眯眯地说:“还是回去休息休息吧,清邪!”
最后两字一出,云层乍破,金光落下,那两只前一刻还虎虎生威的凶兽忽地没了动静,在这样的光芒下渐渐变得透明,最后消失。
那样的光芒洒在他一袭白衣之上,竟令人心生敬畏,不敢直视。他的面容里隐隐泛着庄严之色,唇边的笑意也再也和轻挑扯不上半点关系。
钟玉傻了眼,崇炎也愣在原地。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仙人,真正的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