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这么自青天白日足足折腾到日薄西山、再到夜有三更,皇后的病况偏就不见半点好转,甚至连好转的可喜迹象都沒有!
且在这样一來二去的诊治之间,皇后似乎病得愈发严重了!
起初还断断续续的时有醒转,皇上握着她的手、贴烫着她的掌心同她说话她还能阖着眸子或蹙眉、或颔首的给予他回应,但到了后來便连这种回应都再沒有了!皇后是彻彻底底的晕厥过去连醒转都再不能!甚至那般不祥却始终沒人敢说出的……皇后娘娘,其实已近弥留。
“给朕救,即便是用你们自己的命去换也要把纡纤给朕救活!”面着榻上面若金纸、有如失了水的牡丹一般的皇后,整个人已隐有失心失态的趋势。
但一任他是这西辽国率土之滨的皇者,是这乾坤宇宙选定的天子;他的威严可以震住慑住天下臣民,但他呼不來风也唤不來雨,更留不住越走越远不曾再给他一个停步顾盼的爱妻的性命……
皇后的状况依旧未有见好。后知后觉的想起什么,皇上的怒火开始肆无忌惮的绵延弥漫,难免就会烧到一些相干的、亦或不相干的人的身上:“这一阵子,是你们谁负责给皇后切脉问诊与记录病况的!”他颔首凛目,对一众齐刷刷跪在地上的太医厉声喝叱。
天子一怒,火焰自然是一定要烧到人的身上才罢休的,且盘根错节连连绵绵只怕会牵扯一片。
其中几个太医“簌簌”跪行出了一步,颔首匍匐,只是请罪。
皇上一张面目赤红发紫的似乎能滴出血來,额头上根根暴起的青筋又衬托的现下的西辽皇者犹如魔窟里嗜血的魔王,他已隐忍多时无法再忍,忽而“嗤”地一声怒极反笑:“好,好得很……來人,把他们拖下去,杖杀!”
我甫一惊!
“陛下----”兮云兀地迎上前去娓娓一跪,一张俏丽明澈的娆娆芙蓉面对着皇上时浮起一抹真切的恳挚,“这几位太医都是太医署里医术最为上乘的,他们以死谢罪是小,可若他们死了何人來为皇后娘娘诊治?请陛下三思。”语尽一匍匐叩首,姿态纤弱柔媚的如一只临风收拢双翼、于鲜花柔瓣处款然驻足的凤尾绡蝶。
如此一求情果然有着一些效果,我见皇上盛怒到扭曲的面孔在目触兮云一阵后,慢慢敛去许多狰狞,久而久之变得如平素般正常起來,只是依旧泛着青紫。
我亦在这时上前一步,与兮云并排跪在一起,不发一言。
“皇上!”正这时,兀见正在里间研究药石的一位老太医扬起嗓子奔身出來,不及跪下行礼,只举着手里的一个绢袋颤巍巍的递给皇上看。
这个袋子,好生的熟悉……
皇上转目一顾,双目忽如罩住一般沒了神彩!一把扯过那袋子放在手心里细看,袋子底部“滴滴答答”尚在往下淌着水波。
皇上那双失了神的双目又在瞬间兀地加剧了跳动的火光,那是远比先前更加不能承受的滔天愤怒:“放肆的狗东西!”铮一转身抬脚就势踹倒了近前一位太医,怒目圆睁、嗓音撕裂,“皇后娘娘的身子如此亏空却还敢给她用冰敷!将那内里元气愈发耗损、湿寒聚固,难怪会一病愈重,这就是你们这群混账东西的好手段么!”
“霍”地一声,那袋子被他抡圆了臂膀狠狠砸在地上。
我头脑一嗡,眼前一黑,顿然有如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