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无赖的声音,二师兄二师兄地叫个不停。有些无奈地伸出手揉了揉额角,没想到这孩子一天不在,竟然还在自己的脑子里闹个不停。
离天自从盲了双目以后早就看淡了一切,却被这孩子激起了心中一些埋藏的念想,像是……离天其实很想看看那孩子的模样,听无往说过,他的脸上有道难看的伤疤,可是离天并不在意,只是想看看那聒噪的孩子,到底有着何种眉眼……
上一次被无往偷袭抱住,是在半年前吧?那个时候那孩子便已经快赶上自己的高度……这半年中,也不知是不是又长高了些……
离天没想过在察觉自己可能离开世界的时候,竟然想起最多的,是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情,嘴角泛起一抹有些无奈却带着些许暖意的微笑。
“在想什么?如此开心。”
倏然响起的声音像一盆冰水从头浇下,让离天脸上的笑意顿时散去,又恢复了那一脸淡漠的神情,甚至多出了一丝冷意。
“元卿九?我早该想到,除了你,还有什么人会费力抓一个盲了双眼的废物。”
听到离天淡漠的话,元卿九脸上的笑意有些僵住,可是随后又笑的桀骜:“我元卿九要的人,又怎么可能是废物?派去的北门众四人已是顶尖的行刺高手,却还被你伤了两人,你又怎么可能是废物?”
离天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仍旧一脸的冷漠淡然。心中却倏然间涌现出深藏在心底多年的不甘和怒意。
那些怨恨当年未曾发泄便被离天深埋心底,时间太久,久到他自己都仿佛已经忘却,这一瞬间,那些不甘和怒意第一次冲破心头,席卷而来,让离天在刹那间失了冷静。
埋在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头,当年那一场背叛仿佛又浮现在眼前,可是离天却突然发现,那些恨意,其实已经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强烈。
心情渐渐平复下来,离天淡然,过去的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再恨,又有什么用?
元卿九并不知道离天心中所想,脸上的笑意里泛起一丝玩味,继续开口刺激着:“师弟你一耳就听出我的声音,看来这些年你未曾忘却过我。”
离天仍旧一副淡漠的样子,“不曾记得,又何来忘却。”
元卿九看着离天那冷漠的样子,心里涌起一阵阵的烦躁,眼前的人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崇拜自己,跟在自己身后的师弟,而是一个把自己当成陌生人,甚至仇人的人。压抑住心底那种想要喷薄而出的不满,元卿九耐着性子继续开口。
“小天,我们不提过去,重新开始好不好?”
离天没有回答,摸索着这陌生的房间,慢慢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凭借听觉和嗅觉,分辨出这里是酒肆的楼上,而窗外便是长廊。
不远处隐隐有脚步声响起。
元卿九压住心头的急躁,再度开口说道:“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暗中派人打探你的消息,可是国内内乱越加激烈,我已经无法抽身,只能全力以赴。”
离天神色淡漠地倚在窗边,伸出手把玩着离自己不远的盆景,微微嗅了嗅,似乎是一盆兰花。
元卿九在一旁继续说着,“当年师傅他到中荣国来求药,那药本就生在极为特殊难寻的地方,是我暗中派人几番搜查才寻到位置,放风于师傅……”
元卿九正在努力地将自己的好展现给离天,可是却换不到离天一丝的注意。
其实离天在听……只是听与不听,又有什么分别?
门外的脚步声已经停歇许久,终于响起了一声轻轻的敲门声,随后有声音传来:“公子,现下该启程了,不然明日傍晚回不了中荣国。”
元卿九似是被这催促弄得不耐,又似是被离天的无动于衷折磨的暴躁,开口的声音里满是怒意:“知道了,阿玉你先退下!”
门外的人静了一下,随后回到:“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