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不高兴的不光是莺莺,还包括了她的母亲郑氏,郑氏几乎是恶狠狠的瞪了张君瑞几眼,随即匆匆带着一双儿女退出晚宴最新章节。
眼看着崔钰已经半醉半醒,杜确和张君瑞也都不好再继续打扰,十分有眼色的扶着崔钰回到房中,快速结束了晚宴。
郑氏心疼而担忧的握着莺莺的手掌叹了口气,随后沉默不语的将她带入平时绝不有人前来的家中小佛堂,母女两人一同跪在佛像前想着满目慈悲的佛像跪拜全文阅读。
将一炷香插入香炉后,郑氏终于说:“莺莺,你与这张君瑞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见他瞧你的痴迷神色,不像是与你素不相识。”
莺莺叹了口气,终于把自己当初避重就轻隐瞒的内容向郑氏交代清楚了——自己主动向谨守《女戒》《女则》的母亲表示对杜确感兴趣已经非常挑战郑氏的接受能力了,若是再和另外的男人有什么牵扯不清,只怕郑氏会立刻把自己关在房中,马上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定亲。
听了莺莺的描述后,郑氏脸上一片震惊,不敢置信的说:“……这、这、这……怎么会有这样不收礼节的狂妄书生!不行,我得告诉你父亲去,这个张君瑞可不能再留在府中了,时日久了,他肯定会有别的想法。”
莺莺对此到没有拦着郑氏,她也不愿意见到张君瑞整日吟诗作赋的情圣样,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郑氏道:“阿娘,你与父亲多年夫妻,自然可以有话尽说,只是能不能稍微委婉一些,我见父亲很看重张君瑞的才能,似乎想要提拔他——凡事留一线,日后好见面,若是张君瑞真有些本事,十几、二十年后也别让他阻碍了欢郎的前程。”
郑氏表情沉重的点点头,看着莺莺的神色更显怜惜,她轻轻拍了拍莺莺的手掌,轻声说:“回房歇息去吧,这件之情你不要再管了,我会好好和你父亲说的。”
“阿娘,我知道的。”莺莺牵住郑氏的手掌撒娇的摇了摇,随着母亲一同离开了佛堂。
莺莺回到房中,平茗、喜荔、喜芊三人整齐的向着莺莺敛衽施了一礼,莺莺摆手让她们起身,眼神却落在红娘身上,只见刚刚及笄的少女反常的坐在榻上,素手托腮、满目神思不属的望着远方,脸上一片酡红,看起来竟然带上了沉静之色。
莺莺看着红娘的样子,心里一阵别扭,只觉得她此时此刻的动作和自己往日沉思的时候说不出的相似。
终于,莺莺清了清嗓子坐到桌前,手指上好的狼毫笔,压着袖子在干净的宣纸上写上一串清秀漂亮的行书。
红娘听到声响浑身一震,带着点傻气的笑了笑,快步走到莺莺身边抽了一支足有女子小臂长的大号羊毫笔,当做武器振袖一挥做出剑法突刺的动作,笑嘻嘻的说:“大娘,杜将军将其令人又英气十足,丫鬟们都看呆了。”
说完这句话,红娘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叹了口气,拖着脚步走到莺莺身边挤着她一起坐在了榻上,询问到:“大娘,你读了这么多年的书,有没有什么好的文章句子可以帮我形容一下刚才杜将军的英姿啊?”
莺莺手上动作一顿,将狼嚎笔珍惜的搁置在一旁,轻轻捻起宣纸将纸面上的墨汁吹干,摞在另一侧写过的宣纸上,随即她眼光奇怪的看着左侧最上方的宣纸,将其拿起认真的看了看上面的字句。
只见上面以清秀缠绵的字体写着:苔盛草木深,叶落秋风随;八月蝴蝶舞,西院比翼飞。
莺莺脸上一红,完全忘记了红娘刚才的问题,只是询问到:“这张宣纸是谁放在我书桌上的?”
红娘探着身子朝写着五绝诗歌的宣纸的看了看,虽然红娘并不识文断字,但字体大概的样子她还能分辨一些。
因此,红娘略作思考后,带着了悟的神色说:“大娘,这张纸是在蝶棚里面发现的,我见方方圆圆的很漂亮就拿了回来。怎么?这不是你写的么?”
听了红娘的回答,莺莺眉心一皱,脸上羞红的痕迹瞬间消失无踪。
杜确不是一个很有情调的男人,让他悲春伤秋的理解年轻女孩无聊打发时间养漂亮蝴蝶取乐的兴趣实在是太难了,因此,将宣纸遗落在蝶棚的男人肯定不是杜确。
可崔府中居住的外姓男子实在是不少,打从崔钰知道集贤殿中的学子大多家世不繁盛,无力支撑他们在长安城中居住的费用后,专门开辟了几个院子送给集贤殿的学子们居住。
所以,哪怕学子们清楚蝶棚是女眷常去的地方,外男不该涉足,莺莺也没办法断定他们“绝不会”踏足蝶棚,留下这张带着强烈暗示性诗歌的宣纸。
话本小说在市井大肆泛滥大概只有这一个危害了,不少他乡学子都在看过话本小说之后,觉得会有很多高门大户的贵女寂寞难耐、闺怨异常,来了长安就忍不住就去“偶遇”这群女眷,盼着上演一出凤求凰。
莺莺抬起眼看向喜荔说:“查查这几人净有些什么人去过蝶棚。”
负责照看蝶棚的喜荔立刻动作利索的转过身拿出记名的小册子翻看了起来,随即轻声回应到:“大娘,记录上并没有什么外人踏足过蝶棚,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不懂事的外人,不知道规矩,误闯了蝶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