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阿哥，自然明白其中的轻重，而且，儿臣相信皇阿玛会保护好儿臣的！”永璐对着乾隆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眼里满是狡黠。

“朕当然会保护你。”乾隆目光深沉道，想要伸出手把眼前笑得恣意像只小狐狸的小家伙搂进怀里，但理智一直在提醒他忍耐。只能掩饰性地咳嗽一声，道，“今日朕刚下了道旨意，普免各省漕粮一次，眼下河运漕粮已经开始呈现颓势，不知荣儿有何见解？”

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饿狼爪子底下转悠了一圈，永璐毫无所觉地回答道：“最好的方法当然开通海运，不过以现在大清所有的技术根本支持不了海运，皇阿玛可以派人建造一些海运漕船，专门用于海上运输。儿臣回头就把图纸送过来。”

父子两人交谈过一阵，永璐看着日头，该回去做作业，便告退回偏殿写万恶的抄写作业。

说到作业，他就是满脑子的怨念，虽然他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但文言文一直是最为让他头痛的。特别是古人云“读书百遍，其义自现”，换到这里就是“背书百遍，其义自现”，而想要背书背的好，先抄写个几十遍。于是他每天不得不花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去抄书，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去宫外走走，还有好多事情需要他计划呢！

背后萦绕着浓浓黑云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乾隆似虚脱般靠在椅背上，努力才压下小腹的火热。

“吴书来。”

“奴才在！”

“随朕出宫走走。”

乾隆已经忘记自己一个人出宫是多少年以前的事情，这些年来他的视线一直围绕着一个人打转，不敢毁灭，不敢松手，全然没有帝王的霸道。或者说，在那个人面前，他只愿意做一个平凡的男人，不是帝王，不是阿玛，那个身份带给他无上的权势和接近的权利，但也在他需要的那个身份上划过一条天堑。

他有多在乎永璐，即使有人能拿出来问他本人，也不一定会得到答案。

他第一次见到永璐的时候，是永璐刚出生的那一天，小小的，一个巴掌就能盖住的，可爱的，全是当初心里闪过的念头。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永璐哭的稀里哗啦，一听到他来就不哭了，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当时那种像是在心弦上拨弄一下的感觉非常陌生。他不是没有见过其他儿女出生时的样子，却没有一个能像永璐那样牢牢吸引他的视线。

他能够看到永璐对他的讨好，对他……不屑，一个小婴儿，很难相信会有那种情绪，他是好奇的，完全没有想过此子乃妖孽，或许那个时候就有冥冥中的意志在阻止他做一些会令他后悔的事情。

十年，他即将跨入知天命的年龄，永璐却还是个幼童。当他垂垂老矣时，永璐正值风华正茂，即使他保养的再好，也改变不了他们之间相差巨大的年龄。

他一直无法下定决心，是害怕永璐会用厌恶、憎恨的目光，是害怕天下百姓的风言风语中伤到永璐，是害怕他死后没人愿意保护永璐……但那些渴望如同一头被束缚住的猛兽，总有一天会挣脱牢笼，到那时，永璐还会不会愿意看他？

“老爷？”

吴书来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乾隆总算从失神状态中回过神来，看到眼前花花绿绿的一片，自己竟是不小心走到了八大胡同，不禁黑线了一番。

“咳咳，回去吧。”乾隆转身往回宫方向走去，脚步急促，像是在逃避什么。吴书来迈着胖腿跟在后面翻白眼，皇上，奴才不会笑话您的，走慢一点吧，奴才腿短！

正吐槽着，前面的乾隆突然停住脚步，幸好吴公公放了一半注意力在外界，及时停下来，抬眼顺着乾隆的视线望去，心脏跟鼓锤似的狠狠跳动起来。

那笑容，可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