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暝夜宫宁静无声，晚上来往的人很多，却也都来去无声，宛若鬼魅，而整个宫廷的气氛，也宛若幽冥地府，纵然百花点缀，灯火辉煌，仍是难掩这股压迫逼仄的阴冷之气。

郝梦喂了好了灵儿之后，瞪着一双困倦地已经黯淡的大眼睛就是不敢闭上，被群鬼撕咬的噩梦袭来，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尖叫。

殿门紧闭，她还是能敏锐听到外殿值夜的宫女在悉悉索索交谈，于是强撑着眼皮倾听那交谈的内容。

皇宫，果然，都是一样的。她自幼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长大，也司空见惯，平静之下暗涛汹涌。

那些宫女无非是在议论，今天皇帝下令处决了谁，明天皇帝下令封赏了谁，要么便是哪个大臣与自己的妾室闹得出了糗，哪个大臣在朝堂上出了笑话。当然，他们还有可能在议论皇帝宠幸了谁，又冷落了谁。

最后这种话题是大家最喜欢谈论的，她也喜欢。

以前，趁着给皇外婆请安，她就坐在宫廊下的窗口处，借着赏花，偷听皇外婆在殿内训斥那些太出格的妃嫔，骂他们是误国误民的狐媚子。

那时，年幼的她只当那一切是精彩的戏码，怜悯那些受罚的美丽妃嫔，也恨那些心狠手辣的毒妇，却也觉得那些事好遥远。

她今儿去了暝夜族京城内转过一圈，听了那些小孩的歌谣，她才知道，自己也已经是狐媚子了。

小郡主，脾气躁，踩着君上跳三跳。小郡主，哭又闹，君上三日不早朝。小郡主，骄纵又淫逸，朝三又暮四，媚惑君上错把国库做聘礼。

原来，被暝夜族人伤害最深的她，竟也是伤害他们最深的妖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