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若风只淡淡扫我一眼,手搭在椅子扶手上,指尖一下一下敲打着扶手。
夜深而静,外头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房里只有他指尖敲上扶手,发出的细微的声响。
我静静等着他回答我的话,却不料,他话题一转,“方才你问了那么多,是不是该换我来问了?”
我一懵,不待我反应过来他便开了口,“若你没找到我,或者我真出了什么事,你预备怎么办?”
心下讶然。
男子斜倚着椅背,偏头以手抵在扶手上,慵懒的姿态,目里却是少有的认真严肃。
此情此景,不亚于在问我,他要是死了,我该怎么分他财产。
“我原是打算,若是到了正月十五还找不到你的人,或你已经……”顿了顿,我小心看他,认真道,“上官清立马继任你的位置。”
他仍是维持着那个闲懒的姿态,听完我的话,眉眼轻佻,不咸不淡一句:“你倒左右都不亏。”
我从他话里听不出喜怒,由脊背陡然生起的一股凉意,瞬间涌入血脉,再快速蔓延至全身,感觉空气都在这一瞬间变得凝滞。
他抬目看我,突地轻笑,“怎么这幅表情?”
我此刻倒竖着眉,狠瞪着他,几日来憋在心底许久的话终于脱口而出:“什么叫我左右都不亏?他们每个人都说我不亏,连你也这么说!”
“出事的是我丈夫,我儿子的父亲,我哪里不亏?我怎么能不亏!”我恼得从椅子上起身,盯着他。
他目里微变,身子从椅子上坐直,掩住唇轻咳了声,“你那十二暗卫呢?”
男子墨一般深的眼里没有一物,深如寒潭。
心口似被重重一敲,难掩的疼痛四处扩张漫开。我酸涩着开口,“所以你还是怪我拦你,更认为是我要对你不轨下格杀令?”
上官若风似是没有料到我会有这么过激的反应,皱皱眉,柔了语气,“我虽然气你拦我,但也没到想要怪责的地步。再者,那十二个人会出手,明显不是你的意思。你又何必一股脑的把什么都往身上推?”
我微怔。
“成天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我不过问一句你那十二暗卫,你倒好,扯出来这么多莫名其妙的。”他以拳抵额,满脸无奈的神情。
得,拐着弯说我狐疑多心。
我顺了口气,坐回椅子上,“问他们干什么?”
“之前你站在雨里,然后晕倒。若我不去把你弄进来,他们就任你倒在地上,死了也不管?”他说这话时,冷峻的面孔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我戴着白玉戒指的左手上。
心底沉了沉,果然,有些事情,虽明面上不说,到底还是在意。
我伸手拔下那枚白玉戒指,“你以为这是个什么东西?除了质地好些,模样好些,能在当铺当点钱,没半点用处罢了。”
不再看也不看便往后一扔,“啪”的一声脆响,东西不知道滚到了哪个角落里。
我低着头,“自我被殇清宫削权之后,十二个人就再不会任我驱使。我生辰时,二哥给我三只响箭,许我三个愿望。你要去蜀地的当天我太心急,没想那么多,就……”
他眉目间神色略变,嘴角牵了牵,想说些什么,看了我一眼,却没有说出口。
“你受伤,到底因我而起,这事你要追究,就怪在我头上好了。我二哥他……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深吸了口气,索性一次全都坦白,我倘然看他,“我虽自小在二哥那学些毒术,但不过皮毛。你身上的毒我从未见过,既然是二哥刻意嘱咐下的,我若直接找他要解药,他一定不会给我。但能断定的是方才那丫头送来的药没有问题。”
上官若风淡淡看我,嘴角已浮出一抹笑意,“怎么,你看上去很排斥那丫头?”
我皱眉,“排斥说不上,但这么一个小村里的农家女能轻易配出压制我殇清宫毒性的药,你不觉得可疑?”
上官若风扬唇,“那丫头的模样同你有三四分相像,我还以为你会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