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打算和这个蒙古大夫对抗到底的莫雅一瞬间抛开所有介怀，双眼炯炯有神地看着他，殷切地等待下文。

聂无涯看起来非常满意她瞬间转变的反应，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摸了摸山羊胡，继续到：“我本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妙手神医……”

神医？莫雅在心底里偷笑，这个蒙古大夫医术不怎么样，吹牛的本事倒是不小。

“……之后被天绝花抓来给天绝殿的弟子治病。天绝花手段阴毒而且耳目众多，我斗她不过只得留了下来。后来，就遇见了月儿。当时他不过七、八岁，天绝殿挑选弟子从幼童培养是惯例，一开始我就没太在意，月儿拿了药就走，也从不说话。有一次他被朱雀护法抱进来，小小的孩子浑身上下都是鞭伤，一条命早已经去了半条。我不分昼夜费尽心血才把他救活，月儿醒了就坐在床上发呆，问他的伤从哪来的他也不吭声。”

听到这里，莫雅不由的缩紧了肩膀，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幼小的倔强的影子，那个影子是这么让人心疼。

“再后来，月儿就成了我的常客。我对这个孩子很好奇，就常常和他说话，买点心塞给他，给他熬的药也特意多放点糖。两年后的一天，月儿失魂落魄的跑到我这里哭着说他杀了人，主人让他杀人。那是月儿第一次对我说话，可是却让我难以接受。那么小的孩子，天绝花丧心病狂到何种地步才能让那么小的孩子杀人！”聂无涯攥紧了拳头，连声音都颤抖起来，仿佛直到现在都仍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莫雅紧紧咬住嘴唇，她从来不曾想过蓝师兄的童年居然是这副样子。怪不得他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怪不得他行事如此无情残忍。换做是她，想必早就厌弃了这个人世，一死方求解脱。

“后来月儿得到了一把剑，就是他从不离身的鬼吟邪剑。我虽然从医，对这把剑也有所耳闻，传言说得到这把剑就能问鼎江湖。只是鬼吟剑认主，非命定之人碰不得，天绝花要剑不成居然将鬼吟剑在一个十二岁孩子手里的事散播了出去，引得天下人前来争抢，月儿身上的寒蝉剧毒就是那个时候被百花堂的人下的。当时月儿昏迷十日十夜不见醒转，天绝花见他是个活死人就将他弃之荒野。我偷偷把月儿抱回来，查遍所有医学典籍试遍各种珍奇药材就是无法解掉那毒。就当我快要放弃的时候，月儿居然奇迹般的醒过来了。”

就在莫雅想要松一口气的时候，聂无涯猛一拍桌子，吓得她险些飞了三魂七魄。

“可是……可是那个灭绝人性的天绝花，居然开始拿月儿试毒！”

“什么……”莫雅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前她以为世间最为残忍莫过于丢失性命，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对一些人而言活着才是残忍。她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支撑着蓝师兄活到现在。

“若非月儿天生体质异于常人，早就被天绝花毒死了！那个女人居然死的那么痛快，真是老天无眼啊！”

“那……现在呢？现在蓝师兄身上的毒解了吗？”莫雅手掌冰凉，颤抖地抓着聂无涯的胳膊，焦急地追问。

聂无涯摇了摇头：“月儿修习寒气让身体冰冷就是为了抑制寒蝉剧毒发作。”

“那不是永远都感受不到温暖吗？”

“温暖？”聂无涯冷笑，“对别人而言的温暖，对他而言就是锥心刺骨的毒药。这些天月儿派我去百花堂，就是想找寻寒蝉剧毒的解药，只可惜……”顿了顿，聂无涯看着莫雅，露出了难得的温和表情：“临走之前我吩咐月儿这段时间万万不可让你再有闪失，这才害的你被困在房内，你心里怪我也是情理之中……”

“不不不，”莫雅连忙摆手，羞愧的面红耳赤：“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父，还请聂先生不要见怪。”

“哈哈哈，”聂无涯大笑道，“你这丫头十分爽快，怪不得月儿对你如此上心，果真招人喜欢。”

莫雅还没明白那句“月儿对你如此上心”是什么意思，蓝冰月就破门而入，面色不善地盯着聂无涯，冷声道：“你胡说什么？！”

见到蓝师兄安然无恙的站在门前，莫雅心里突然漾起一种难言的感动。眼泪在眼眶中打了几个转，最终还是忍住了。将刚刚才闹过矛盾的事情抛诸脑后，莫雅一下子扑进蓝冰月怀里，脑袋在他胸口蹭了蹭，声音柔腻：“蓝师兄，我害怕，我们还是一起行动吧。”

被突然发生的事情搅乱了心绪，蓝冰月顾不得再对聂无涯兴师问罪，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推也不是抱也不是，倒是心脏跳动的越来越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