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我已分辨不出善妃究竟是善是恶,这样的她是真是假。
就我一愣神的当口,善妃放下孩子,跌跌撞撞朝我奔来。还未待我反应过来,便是死命一阵拳打脚踢,发狂般怒吼,“你为何要害死我的孩子,为何要害死我的孩子,你怎么不去死……”
我只觉一阵晕头转向,面对发狂的她,我素手无策。根本来不及解释,也不给我机会解释。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突然间响起一道威严而低沉的声音,“住手!”。声音不大,却余威慑人。饶是此刻善妃如同发疯,也不由停了动作。
一旁几名宫女便顺势将我与善妃拉开。许是善妃也打骂累了,好似一下子虚脱般,跌坐在地,痛心疾首到嚎啕大哭。模样悲痛,哭声凄凉钕。
望着善妃凄楚而癫狂的样子,我一时哑口。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事实我也是一头雾水,我何其无辜。丧子之痛可想而知,然我却因此不明不白背负一条杀人的罪名,于我而言同样是灭顶之灾。
我不知要该恨该怨,更不知恨谁怨谁。如此突然,如此辣手,令我毫无防备,理不清一点头绪,无从应对。
人是在我眼皮底下死的,就目前来看,我是人证物证俱全,就算高释玄有意护短,想必也难服众凄。
我烦乱地收回眼神,微一抬头,便对上高释玄复杂的目光。四目相对,两相无言。
他一袭藏青便服,长身玉立,英姿挺拔。反观我则是头发凌乱,衣衫破乱,简直狼狈不堪。
相视一瞬,他冷冷开口,“珏儿,你为何要如此做?”
这一声责问令我心如刀割,一下子眸中氤氲起水雾。我真正悔不当初,不该听到孩子哭就起恻隐之心,不该多管闲事,要知道在这宫中生存,最忌讳就是同情和多管闲事。而我却同时犯了这两个最不该犯的错误,令自己陷入被人的彀中。
我知道如今我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然心底还是期望他的信任。我哆嗦着唇,颤颤地问,“如果,我说我没有害死孩子你信吗?”
他沉默一瞬,面色寡淡,淡淡反问,“你要朕如何信你?”
闻言,我心中一沉。是啊,事实摆在眼前,有什么比亲眼看见还来得真实呢?何况这里还有这么多双眼睛。
我暗暗自嘲一番。然这终究是背负人命的大事,无论有没有人相信,我不得不为自己申辩,“今日碧春突然来长清宫,说是授了善妃和皇上的意,让我来文平宫为善妃写药膳食谱。结果到了寝殿,却四处无人。我敲了半天门,也无人搭理。我不敢冒然进入,便差了兰铃去找个宫女问问。却在此时,听到寝殿里传出孩子的哭声,我听这哭声诡异,便进屋去看,却发现屋中空无一人,孩子也停了哭声,没了气息。”
其实事实就是如此,然在他越来越冷地注视下,我只觉越说越觉牵强。
而一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善妃听闻此言,猛地投过来仇恨的目光,狠狠道:“我是请你来文平宫,但是没想到你会害死我皇儿。”
这声泪俱下地控诉,令我当头一棒。平常的能言巧辩,此刻已是笨口拙舌,我摇头,“不,我没有害死孩子……”
我的否认,在善妃眼里便是狡辩。她泪流满面,颤抖着手指着我,眸中已是深仇大恨,颤声道:“就是你看到屋中无人,才起得恶毒,我的皇儿还不到几天,你竟也下得了手……”
面对善妃的不共戴天,高释玄的冷眼相待,我只觉脑袋一阵嗡嗡作响。然想到今日的诡异,我反驳道:“既然你承认是你请我来文平宫,又为何自己人不在寝殿,而独独将出生不到几天的孩子留下。何况你现在还在坐月子,根本不能随便走动。”
闻言,善妃却更为激动,一会狂笑一会痛哭,讥讽道:“那你想说什么?想说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来嫁祸给你?”
善妃的模样悲痛欲绝,我已辨不清谁是谁非。而我是何其无辜,要背负如此罪孽,不禁反问,“难道这不是陷阱?”
善妃置若罔闻,突然摇头狂笑,全然一副疯癫样,而脸上泪水纵横。
她的反应令我不解,然一愣神的功夫,善妃发狂般的笑声赫然而止,顷刻间一口鲜血喷出。
我惊在当场,众人皆是同样反应。
突然间一道身影窜过来,只见碧春慌忙掏出绢帕,扶着善妃替她轻轻拭去嘴边血迹,边擦边哭道:“皇贵妃,您知不知道,善妃娘娘生下小皇子当日,大出血不止,已亏了身体底子,御医当场就说,娘娘今后怕是再也做不了母亲了。所以娘娘视孩子如命,饶是皇后娘娘的位置摆在面前,娘娘都不换,又怎会为了嫁祸您皇贵妃而害死小皇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