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觉得饥肠更甚,犹豫许久,终是扯了野草囫囵的嚼了下去。野草苦涩之至,让她一度觉得自己的口舌也会被它所麻痹。她张大了嘴,以期缓解那苦涩的感觉,再扯了一丛草,居然没有了再次尝试的胆量。吞了口口水,四下望着,肚子发出了抗议的声音,她才狠了狠心,一口吞下了手中的野草,却被噎了一下,灌了好些溪水才终于吃下了肚去。肚子仍旧在抗议,她内心矛盾而挣扎着,终究是吞了下去……就这样吃吃停停,当她终于不觉得饿而口腔也已经被野草弄得快失去了味觉的时候,已经是明月高悬了。她强忍住作呕的感觉,蜷缩在被太阳晒得暖洋洋的大石块上,强迫自己睡着。
睡梦中,她仍旧可以感受到白天那接连不断的感觉,但是她再也无心思考。母亲被烧死前的场景反反复复的在她的梦里出现;那夕阳像血一样的红,刺入她的眼中;那个男人给她带来的危险的感觉;展明咯咯的笑声……各种意象混杂在一起,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更紧地蜷缩着,却无以温暖自己。梦中的火是那么的红,却是那样异样的冰冷。她挣扎着醒来,却发现泪水已经濡湿了她的衣衫。天边的朝霞也是那般的鲜红,她浑身发抖地紧贴着身下的石块,那石块却已冰凉,连带着凉了她的心。
她恐惧的向后挪着,却一不小心落入了同样冰凉的溪水之中。她猛地一个激灵,喝了好几口溪水才缓过劲来。站起身,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饥饿便再度袭来。
她嫌恶的吃着草,却觉得那苦味已经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麻木地大口吃下她的早餐,她顺着溪流开始向下走去。心里有着不确定的憧憬,希望可以看到别的人类或者一些较为正常的食物。
一路走一路扒着草吃,她难受极了,难受得几乎想吐,但她勒令自己不许吐,因为如果吐了的话,过会儿终究还要再多受一次折磨。不同的草的酸酸苦苦的味道摧残着她的味蕾,从一开始的恶心到后来的麻木。她只是想要活下去罢了。她想弄明白为什么父母都这么对她,为什么展明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她甚至在想,父母对她是不是还是很仁慈的?至少在家里吃的最干燥的馕饼也比这些草好吃。这在她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她以前从来都以为自己吃着最差的伙食,但此刻她却无比怀念以前的食物。那是不是说明她还不是最讨人厌的?她想知道,她不想死去,她--必须活下去。
也许是她的幸运,这样一路走下来都没有吃到过一颗毒草。(ps:其实是布置这个岛的家伙不想因为毒草而无谓地害死岛上的人,才全部拔掉的……)甚至,她还看见了一棵果树。
这个发现让她眼前一亮。纵使麻木,她仍旧是很讨厌吃草。树上的果子在阳光下闪着眩目的光泽,让她的心,也难得的亮了起来。
她想爬上树去摘果子,无奈这树却像是被特别处理过了一样,滑溜溜的,根本爬不上去,急得她抓耳挠腮却又无计可施。她的左半身动起来仍有些不适,但是却是好了许多。连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是她吃下的那些草药的功用。但即使这样,爬树对于她而言仍旧是一项极为艰巨的任务。她皱眉看着那树,忽然计上心头。
她用手抓起石头,用力投掷向那果子,奈何太远,根本投不中。她想了想,用尖利的石块在树上刻上印痕,很用力地一直刻者,直到那痕迹宽得足以容纳得下她的脚丫。
这一日,她吃的仍旧是草,却为那即将到口的果子而兴奋不已。
第二天,她却是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被吵醒。睁开朦胧的睡眼,她被眼前的场景下了一大跳。眼前,有一大群与她年龄相仿的孩子,用力地在树上刻着痕迹。她愕然地看着这凭空冒出来的一大堆人,她走了那么多天都没有遇见一个人,让她几乎以为这是一个荒岛了。如果不是连日来那如芒在背的感觉,她怕是会更加的惊讶。没错,此时这些人看向她的目光带给她的就是那种感觉。而这连日来不断出现的目光的主人此时已经来到她的面前,正满脸戒备的打量着她。
也罢,若是可以与人合作,到时省去了她费尽心机去刻那些阶梯。这么想着,她便走近了那群戒备中带这些惊恐的孩子们,用商量而友善的口气问道:“我可以过来帮你们一起刻,是不是可以和你们分享最后的成果呢?”尽管她的口气极为的温和,甚至带了一点点的怯懦,但在那沙哑嗓音的衬托下,竟然有了那么些森冷的意味。
孩子们下意识地流露出了一些恐慌,其中的一个孩子胆子大些,思考了一会儿以后,犹豫的问道:“你……是人是鬼?”她听到他的问题乍一愣,乌亮的眸子便直直盯着他,让那个孩子不由有些心里发毛。
“我当然是人啊……”心里有点受伤,就像是未愈合的伤疤被人揭开的感觉。第一次见到这岛上的人,居然这么问她。她努力忽视掉自己的伤心,口气再温和不过了。
明显看到孩子们松了一口气,他们隐约可以从她的丑颜中看出人形。其中一个男孩壮着胆子回道:“分享?岛上没这个词!”周围一片带着鄙视的话语便扑面而来,她不由后退一步,眼里染上了仓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