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恒真是个孝顺孩子啊。”旁边病床的大妈叹道。
听护士说,小恒的母亲半年前查出患有尿毒症,由于家庭条件不好,用不起昂贵的药物,她的病情迅速恶化。到现在,已经是药石无用,能拖一天是一天。
小恒孝顺,就算明知道母亲的生命已经快要走到尽头,却仍旧不肯放弃,每天一边忙工作,一边抽出时间照顾母亲。大妈在一边看着,这本就单薄的年轻人一天比一天憔悴下去,两只眼睛每天都充血通红,叫人心疼不已。
没想到,今天下午小恒走进病房的时候,却忽然要带母亲出院,说话间就开始收拾行李。大妈虽然不解,却也理解。毕竟人是无论如何也治不活的,再这么住下去,只怕到最后人没了,钱也没了。
听大妈这么夸,小恒的母亲也笑了笑,道:“我这儿子,从小就孝顺,连句嘴都没跟我顶过。”她摸索着儿子的手,手心因脱皮而刺痒不平,“这么多年,我们娘俩相依为命,我这一走,他可怎么办啊。”
“妈,别想那些。”小恒轻轻搂住母亲的头,手指却用力抓住她肩膀的布料,“你不会离开我的,永远不会。”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母子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夕阳虽然仍挂在天边,温度却早就变得异常寒冷。女人抱住双臂打了个寒战,小恒见状,赶忙把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严严实实地裹在了母亲身上。
“小恒,我今天看电视,说警察局附近电线短路,引起爆炸了?”女人抓着儿子的手,轻声问。
“对。”小恒将母亲的手拢进衣中,紧紧地拥住她的肩膀。
“你要小心,知道吗?”女人说。
“放心吧,妈。”小恒回过头,仰视身后恢弘的市立医院大楼。
夕阳的斜晖下,这座冰冷却洁白的建筑仿佛藐视众生一般,高耸得看不到边际。
乔驰与杜之航赶回警局时,已经过了下班时间。但17层特案组办公室,人员仍旧非常整齐。
周铭兔子一样缩在电脑后面,两只眼睛恨不得贴到屏幕上。在他旁边,裹着白大褂的丁婧斜倚在桌上,一脸不怀好意的笑。
见乔驰进来,周铭就像见到救世主一样腾地跳起来,就差朝乔驰扑过去:“乔队,那个发言激进的人带回来了,东子顺手把他审了,没问题。”
周铭性格一向温吞,这么急还是头一回,乔驰责怪地看了一眼丁婧,说:“那你再查一下,陈运当年都有什么亲人,尤其是他儿子的资料,明天上午十点前交到我桌上。”又朝向俞思宁,“纸箱的来历查明白了?”
俞思宁摇摇头:“装炸弹的纸箱是收发室送到楼上的,收件人只写了‘户籍科’三个字。由于每天早晨是快递收发高峰期,收发室人员少忙不过来,一般都是快递员直接将包裹放到收发室外面的桌上,就算代签。所以收发室也不知道纸箱是谁送来的。我已经查过监控录像了,由于角度问题,录像也没有拍到是谁送来了纸箱。”
“也就是说,纸箱是莫名其妙出现的。”乔驰沉吟。
“乔队,”林允本是靠在窗台上玩手机,此刻也站直身子,“我已经查过,最近三个月,黑白两道都没人倒腾过炸药之类的东西,我正叫他们去查半年内的情况。不过照这样看来,嫌疑人的炸弹要么是本来就有,要么是从其他市弄过来的。”
乔驰“嗯”了一声,在屋子里扫视一圈,问:“东子呢?”
“这里。”洛东承一边整理着手中的资料一边走进来,“炸弹爆炸时在场的所有人员我都筛查过一遍,这是排查记录。”
乔驰接过文件,清了清嗓子:“关于这个案件,我们有了新的进展。”说完,他将杜之航的推断说了一遍。
“也就是说,我们下一步要在市立医院布防?”林允问。
“是。”乔驰说,“跟医院方面沟通的工作交给你跟思宁。东子联系附近警局,全面配合我们工作。其他人工作不变。”
安排好下一步工作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乔驰大手一挥叫大家先回家休息。待众人走后,他走到窗边,拍了拍杜之航的肩膀:“走了。”
杜之航正在以非人的速度看洛东承的排查记录,闻言抬起头,眉尖微微蹙起来,似乎很是不解:“去哪儿?”
“回家啊。”
“回家?”杜之航的心像被一只小鼓槌咚咚击打着,“谁家?”
“我家呗。”乔驰弯腰把排查记录装进包里,自然得像在谈论天气,“郭局说从今天开始你跟我住一起,你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