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们就要结婚了,他不可能在此时出这样的岔子。
白东风猛抽了一口烟之后将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小楼,不要问我是爱你还是爱我的事业,也不要问我是爱你还是爱白家的盛名。对于男人来讲,一个心爱的妻子固然重要,但有些东西亦是不能舍弃的,如尊严,如骄傲,如……很久以前就藏在心里的梦想。当一个人把这些东西全部拥有了,他只想寻找挫败感,你明白吗?”
易小楼拧眉,他说来说去,不过还是在表达,他真的很寂寞,他那颗高居金字塔顶的心,因为寂寞而膨胀,所以才有了这次的贩毒事件。
眼泪落在手背上,她没有心情去擦拭,只是颤抖着起身从高处俯视面前这个无法无天的男人,“太寂寞!无事可做!真是绝好的借口。白东风我知道你们白氏是怎么一路走来的,许久以前我就与你说过,我没求你做奉公守法循规蹈矩的好公民,我只要求白氏在你的经营之下不要明目张胆的去做这种无益于旁人也无益于自己的事情。我相信你一定会做好你自己应该做的,所以这次的冰毒事件,你必须向我坦白!”
纵他亲口承认了,她仍旧不会去相信这些显而易见的事实,他不相信他会冒着半生牢狱之险来赌一次孤独的胜利。
白东风皱眉望着烟灰缸里灭掉的那支烟,瞳中闪过一丝动容,他没想到在他如此坚定的告诉她是他所为之时她还是那么固执的相信他。
而爱总是盲目的,纵使你万人背弃,我仍愿与你携手并肩。这就是易小楼的信条。
他侧过身将她紧抱在怀,胡乱亲吻着她的脸她的唇她的颈,恨不能将她吞吃入腹。
炙热的大手滑过胸口,解开衣扣将胸前那团柔软握住,“在那之前,我只想要你。”
语毕他将她的衣衫褪去,甚至来不及将她放上大床……
洪水般无法抑制的激情退去,白东风拥着她的身体流连了许久才对她道,“回去吧。”
她翻身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松开时甚至能看到齿痕下淤积的血液,“要够了就赶我走,白东风你可真是无情。”
他揽住她纤细的腰,“没有要够,我还想多要几回。”
她没说话,静静躺在他怀里贪婪的想贴他更近一些。
他就这样抱了她许久,终究还是松开了,一件件为她穿上衣服他从身后揽住她娇软的身子,“今天就在这里歇息。”他抬起下巴指了指楼下道接着,“明天我要跟他们去纽约,你也回易州去,以后不要再来看我了。”
“什么意思?”
“虽然真的很不情愿以后的路将是别人陪伴你,但即将半生牢狱的男人有什么立场要求你为我一生守候呢,就算你愿意,可我舍不得。”他舍不得,舍不得她此后的一生都在孤独与怀想中度过,舍不得她再承受来自于他的半点不幸。
易小楼仰起头靠着他温暖坚毅的胸膛,“你就算现在死在我面前,我仍旧不会嫁给别的男人,白东风你以为你让我走我就得走吗?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支使我做任何事!现在哪怕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你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走!”
她不会回去,在纽约的庭审结束之前她都要陪在他身边。
白东风苦笑,抱紧她在她耳边轻道,“傻瓜……”
他知道,在她心里他还是万能的,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可她不知道的是,加州警方与易州警方一样,已经盯白家这么多年了,如今这般好的机会,是不会轻易放过的,他们三方都在拿命赌,谁输了都得赔上后半生。
纵使白氏权势滔天,可这案子到了纽约谁也插不了手,连白敬先都没有半分把握能够做到的事情更何况他白东风。
易小楼心中存着的那点希望最终还是会让她失望的,与其那样,不如他来与她讲讲这件事的严重性。
“小楼,你可能不知道,这次白氏是在劫难逃,而我的这场官司,百分之一胜诉的把握都没有,完败。庭审还未开始我的罪名已经被落实了,纵使到了纽约,也没有人能改变什么,我必须接受法院的任何判决。”他皱紧眉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像一个垂暮的老者感慨自己的命运那样,高高在上的白东风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易小楼回身望着面前满脸认真的男人,“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决定随你去纽约,你还有别的什么要说吗?”
她仍是这般,倔强,无所畏惧。
白东风实在无奈,有时候她觉得她倔强的可爱,有时候他想起她的倔强,又会觉得心疼,一如此刻。
她的小楼此后将要承受些什么他不是没有想过,可纵使想了一万遍,他亦不能代替她去承受那些,心痛的毫无预兆,他觉得脑中酸涩,眼睛胀痛的厉害,伸出双臂紧紧的抱住了她。
翌日白东风被押送往纽约,易小楼一路随行,因为几名国际刑警都在,气氛显得十分僵硬,一路上的风景似乎变成了灰白色,没有人有心思去驻足欣赏。
“不要一句话也不说,我觉得你好像是送我上刑场,不,火葬场。”白东风笑着打趣,试图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毕竟从踏上直升机到现在易小楼一句话也没有说。
谁曾想他话音刚落易小楼便猛地扑进他怀里,泪水抹了他一身,“不要说这样的话,我会永远等着你,不要说离开,更不要说死亡。”
开庭之前的夜晚,白东风被两名警察铐走,易小楼就站在门口望着他高大的身躯迈入警车之内,在她的泪水里渐行渐远。
他似乎回了一下头,还对她轻轻笑了笑,那笑那么干净,亦那么刺眼。
她伸手去抚摸自己的脸颊时才发现自己哭了,满脸的泪,她闭上眼睛试图用白东风的方式为自己抹去泪水,却无论如何都学不会他的温柔,记不起他掌心炙热的温度。
高远的天幕上几片云彩缓缓移动,慢的让人绝望,就像她此刻并不复杂却又如同一团乱麻的心情。
她不知道白东风这一走会发生什么事情,近年来他们这些人死在牢狱中的并不在少数,她身在易州上流,见过的那种事多了去了,可她无法接受这种事发生在白东风身上。每每想到这种随时存在的可能性她都会浑身发抖,害怕的无以言表。
或许昨天还炙热的爱抚过她的男人在明日庭审之前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或许她下次见到他时他再也不能开口跟她说话,或许……
她不敢想。
纽约未必就比易州干净,暗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都在盯着白氏的案子,都盼着白东风再无翻身的可能,警方看得住白东风,却看不住暗处那些蠢蠢欲动的力量。
现在的白东风,就像个活箭靶子,在最显眼的地方任由无数个黑洞洞的枪口暗暗瞄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