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忧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将话题扯回了唐染的病情上来:“唐姑娘既然已经醒了过来,这命就算是保住了。七日之内,我还会日日来行针医治。”
几人正说着,倒是听得门口的动静,唐玥微微抬了抬眼,不着痕迹的挑了挑眉,似有不满。她是没打算看向门口,也知道这会子是谁来了。
“那七日之后?可否痊愈?”唐玥突然拉了拉,一直在自己身边不曾说话的唐钰的手。
唐钰黑着脸,心里却是强压着怒气。何忧方才瞥了唐梓淇的那一眼,她们这几个在跟前的人可看的真切,何况温正初还住在唐梓淇的园子里,日日都还要来看一看唐染。见唐染没曾脱离危险,她们倒也忍了,现在看见唐梓淇送完东方月白回来,身后竟还跟着一瘸一拐的温正初,她心里的气,顿时就有些火上浇油的意味了。
“这么短的日子,想要痊愈是不可能的。不过每日喝喝汤药,日久成积倒也能痊愈。不过是药三分毒,落下病根也是难免。”何忧也淡然的不看向门口方向,好在那两人已经习惯了被众人无视,这几个女人说话的时候,即使有大事发生,他们也不敢插嘴一句。
何况,大家的疑惑是一样的,也轮不到他们着急的开口疑问。
“病根?”唐玥疑问,唐钰蹙了蹙眉,海薇心里有几分明白。
“她外伤留疤,内伤太重自然是会留根了。阴天下雨,肝胆俱裂。”何忧深深吸了口气,真心是觉得这屋子里能呼吸的人是多了点:“切记,务必要绝七情,方能保五志。”
“我觉得,这纯属天方夜谭。”瞪了眼和温正初静静靠在一起站在碎花隔扇下的唐梓淇,唐钰心里,第一次有了想杀温正初的冲动。
七情即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志变化,要绝了这七情,那和一个无情的面瘫杀手,也没啥具体的差别了。
人生在世,最难看破的莫过一个情字。唐染若不是太重亲爱之情,又何苦置自己于如此境地?就连海薇也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无力的表示极其困难。
何忧沉默着没有任何表示,过了会儿,才无可奈何的,说道:“那绝不了,就忌。要是忌都忌不了,那可就不是阴天下雨的事了,是随时都会感受到五脏六腑似火似焚,和撕心裂肺的感觉。”
众人表情不一的沉默着,何忧突然看了唐玥一眼,问道:“那日,洛雨菲是因为什么去的?”
唐玥一愣,她倒是从没想过,何忧会对这事情起了好奇心。即使内心有些诧异,她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听说,是受了门主两掌,又中了一剑刺穿腹部,想是和染儿无差。”
可唐玥话说到被剑刺穿腹部时,也是有些咬牙切齿的,唐钰将脸转到了一旁去,连唐梓淇的脸色都变了变。可就是没人愿意去看温正初那悔恨自责,又从青紫憋到煞白的神色。
“无差?”洛雨菲可比唐染伤重的多,要不然,师兄如何会叫唐家来请我?他自己急着离去。真心,离伤心最近!何忧看向唐染的眼神中,突然闪过一丝怜悯:“我看,可是差的远呢。”
何忧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声音轻飘飘的,轻到能随风飘散,却偏能让众人一字一字听的真切。
众人都不说话,最近像是极喜欢沉默的。唐梓淇的头低了低,他心里也明白,唐染的内伤,到底是洛雨菲下不了狠手的。可洛雨菲受姥姥唐韵的那两掌,几十年的深厚内力,必然是半分留情都没有。
这屋里的气氛十分压抑,人一多,即使是细微到让人听不见的呼吸声,也让触感极其灵敏的何忧不舒服。她提着药箱边往外走,边是头也不回的,轻声说道:“不必送了。”
何忧前脚一走,唐钰便对海薇,道:“七婶,你可是要回去看看我那小侄子去?免叫他觉得没人管束,越发的调皮了去。”
“那是自然,不过有些事情,你也别太过分。是不是自家人,也要分得清楚。”海薇笑了笑,唐钰的心思她也明白,只是怕她忍不住说的做的过了些。不过有唐玥在她也放心,提醒了她们几句,便要回自己园子去。
“这点,我们自然明白。”唐钰点头,笑着应了声。待海薇才走,唐钰转瞬便冷了脸,对温正初道:“温公子,你方才也听见了,染儿和洛雨菲的事情,想必你知道的,也不比我们知道的少。”
温正初稍稍一愣,看着唐染的眼神才慢慢收了回来,有些茫然的看向了一脸平静,内心却无比压抑的唐钰。
唐玥又拽了拽唐钰,拦着她,道:“温正初,那日染儿与你说的最后一句话,你可还记得?”
温正初张了张嘴,表情变得有些痛苦,却是说不出话来。不是忘记了,而是不愿意记住。可唐染那日的话,语气依旧轻柔,音色依旧婉转动听,却似无数细小的钢针一般,全都扎在温正初那已经开始腐烂的心上,怕他到死都会记忆犹新,痛,也随之记忆犹新。
那日,唐染说:温正初,我们再不欠你什么。唐染那时的笑,映在温正初眼里,竟是不带半点悲伤和哀怨,也没有半点忧愁和顾虑。那是释怀,更像是一种解脱,是放下心事之后的真实。
温正初那时才知道,真正的唐染,应该是什么样子的。真是像他心里想的一样,她应该是没有忧愁和顾虑的笑着。可最终,那样真实的唐染,从来都不是因为他才存在,也从来都不曾属于过他。
“记得,还是不记得了?”唐钰最是见不得温正初这副貌似是心痛难过,却永远不想悔改的模样,挑了挑眉又压低着声音,问了他一遍。
“染儿那日说:温正初,我们再不欠你什么。”温正初的眉头紧成了山峦,最终还是咬了咬牙,涩然哽咽的话音,缓慢的有些颤抖着从嗓子眼里滑了出来。
“既然你还记得,那么,你应该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唐钰脸色一沉,音色越来越低,语气越来越冷。
“你们,是要我的一纸休书么?”温正初像是明白了什么,竟也没逃避,问出了口。
“一纸休书?”你和染儿之间有无夫妻之实,看看洛雨菲的气势和染儿的做法,大家便心知肚明。人的决心一定,那一张破纸,能有什么用?唐钰嗤笑,不屑道:“要不与要,还有何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菇凉妹纸们马上粗线,老规矩,即将准备完结前修文捉虫。
、时间是每次更新前后,那不素伪更啊不素伪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