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两个月过去了,曹丕依旧没来看望过释然。不过却时不常地派内侍来赏了几次东西,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应有尽有。释然是来者皆收,又经常顺手赏了长安些东西,问问曹丕的近况以尽‘哀思’。好吧,释然承认,那个见鬼的在哀思他,她老人家这小日子过得滋润极了。平常看看书,自个儿动手做些小点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还时不常的可以涮涮来找茬儿的李贵人等人,小日子过得十分悠哉游哉。只要他不派人是不常的来嘘寒问暖,她相信她的生活会比这更美好的的。可天不遂人愿,她的幸福日子很快就结束了,事情是这样的:那天她忽然心血来潮,不顾众人劝阻自己下厨做了一桌子菜。还兴致盎然的赏了点下去,而问题就出在这赏下去的饭菜上。受了赏赐的平安觉得自家主子太不争气,决定推她一把,就端着自己的那份儿到了曹丕宫里,求长安把这菜进给陛下,正好那时曹丕为了和孙策等人对战的事忙得脚不着地,连带着东西也吃不下去,长安等人正着急呢。正好看见平安送来的这几个菜式挺特别的,而且自己也受了王后的不少好处,就对这个平易近人,端庄和顺的王后很是有好感,也就应下了。话说皇上进食了,他们底下做奴才的日子也好过,不是吗?又顺道帮了王后一把,此等一箭双雕之事不做的才是傻子。这段日子王后娘娘受的赏赐不断,皇上明明是对王后娘娘感兴趣了呀!当时曹丕正在批折子,长安进门之后先吩咐人把东西摆上桌,在轻声慢步的走到他不远处,躬身低头的说:“陛下,王后娘娘命人送了些吃食来。”曹丕闻言抬起头来,轻轻一笑,说道:“即王后送的```````那便尝尝。”曹丕十分喜欢释然做的菜的味道,就多用了些。长安见此十分欢喜,那么多主子娘娘送来的吃食,陛下用的还不及今个儿一半多,看来王后娘娘的好日子要到了。转眼就到了四月中旬。微风和煦,万物复苏,释然命桃夭等人在竹林外头守着,自己进去。她前几天在宫里发现了这个林子,既不像御花园那么让人眼花缭乱,又可以躲个清静。竹林在宫里很偏僻的一角,平时几乎没有人来,但是好在清幽翠绿。深处有一面镜湖,是少见的清澈。湖边是释然命人做的一对摇椅藤桌,带着本书,日出而至,日落而归。除了膳时桃夭会进来送点心水果,就没有人打扰她。幸好我就是一挂名王后,释然想。今她决定换个方式消磨时间,自从来到这混乱的年代,她就再没碰过古筝,今早上忽然想起司马相如忽悠卓文君的典故,就兴致勃勃的准备练练手。同时,曹丕宫内,平安垂手而立,“回禀陛下,王后娘娘今早上忽然想弹琴,就命奴婢送进竹林。”曹丕点点头,命平安退下,修长漂亮的手指轻拂着薄唇,曹丕轻笑着:“甄洛``````”青绿的竹林中,白衣乌发的女子面湖而坐,膝上放着琴。琴声清越,“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 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一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来生难料/爱恨一笔勾消//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风在冷 不想逃/花在美也不想要/任我飘摇```”歌声减息,清冷的女声传来:“琴,不坐不弹。阁下既然来了,就请坐吧。”曹丕轻轻一笑,信步走来。撩袍,席地而坐,曼声说道:“王后好雅兴。”释然轻捻着琴弦,微微一笑,“皇上别开完笑了,你我都清楚,甄洛早已死了。”莹白的手指摩挲着玉环,曹丕淡淡的应一声:“哦?”释然索性把琴放在一旁,微微扭头看着身边淡笑着的青年,开口说道:“内侍救上甄洛时,她却是还活着的,可不久却死了,而且绝无生还可能。这些,皇上都一清二楚不是么?”深潭般的眸子静静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他温柔一笑,轻轻开口道:“那卿````又是何人呢?”释然展颜一笑,说道:“释然,无关紧要的人。”“既然如此。”曹丕起身,负手而立,温柔说道:“那卿自然也就不会在乎这中宫之位了。”释然重新拿起琴,慢慢说道:“如若有用,皇上可自行取去。”曹丕微微低着头看着准备抚琴的清雅女子,“那委屈卿暂且在中宫住着,朕会命人尽快建好水榭。”释然抬头冲这曹丕微微点头,“那便先行谢过了。”后宫的消息一向传的很快,不到一天就都知道曹丕为释然修建水榭的事。李贵人看着主位上,倚栏而靠的清雅女子,袖中的手暗暗攥了攥拳,脸上依然笑着说道:“陛下对姐姐的宠爱真是让人羡慕。”暖玉般的手指摩挲着翡翠盅口,释然懒洋洋的应一声“嗯。”一阵尴尬的沉默,并不理会底下的李贵人,自顾想着心事,从初一之后她就在布这个局,甄洛身为王后竟然会被人推入水中,后又被人下毒害死。竟然没有人追究,能怎么做,敢这么做的除了曹丕别无他人,既然甄洛这个王后不应该存在,那它就消失好了,但甄洛消失了,释然必须还活着,她就必须引起曹丕的兴趣。于是,改名,吃食是为了引起曹丕的注意,让他怀疑她不是甄洛。之后的戏弄妃嫔和一曲《笑红尘》是为保命,试问,这乱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聪慧柔弱的女子如果可为谋士,难道不比男子可靠吗?而且她释然的最大有点就是无根之草。曹丕与其父曹操一样,乃是当世枭雄定会如她所愿。如今一看果然没有压错宝。对此,释然不禁勾唇一笑。李贵人看着主坐上心不在焉的笑着的释然,不禁咬牙切齿:这个没实权的王后,竟敢不把她放在眼里!“既然王后身体不适,臣妾就先行告退了。”语气生硬,也不等释然点头就扬袖便走。释然抬头看着她消失的背影,缓缓摇头。欣长清瘦的紫裳青年自内室漫步而出,缓缓坐在释然身边轻笑道:“阿然。”她依旧把玩着手中的翡翠盅,头也不抬问道:“决定了?”曹丕手一扬,轻轻取过释然手中的翡翠盅赏玩,口中漫不经心的道:“阿然甚至我心。”他的意思是:如果初级考试通过了,就暂且留你丫一条小命。敌已明,友未定,引友杀敌,不出自力。看似怯懦的甄宓其实心计深沉的女人,她从小就和甄洛一起长大,甄洛虽然对她很好。但奈何甄宓此人狼子野心,表面上装的乖乖的其实一直在暗地里谋害甄洛,直至甄洛落水。进宫之后甄洛成为王后,她就和李贵人结成联盟,意欲把甄洛拉下后位。但是临时联盟永远是不可靠的,释然笑盈盈的看着右手边貌似单纯的清秀少女。甄宓看着主位上大难不死的姐姐,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柔柔说道:“姐姐对李贵人比对妹妹还好。”释然冲她温柔一笑,好似一个温柔的姐姐:“妹妹说什么呢?姐姐最疼的当然是你了。”甄洛微微撅嘴,撒娇道:“那````那姐姐为什么总是和她在一起``````”甄宓这句话问得,真妙。释然心中赞叹,语气也拿捏得十分到位。如果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她真就会相信她了。“哎。”释然微微一叹“有谣传说我落水乃是受人所害,李贵人担心歹人会是我身边的人这才来陪着我。”转眼就到了七月初七,所有在位的宫妃女官都要在释然宫里齐聚一堂,她抬眼望向身边的男子,紫衣玉冠的人也正向她看来,二人目光相遇,曹丕清幽的凤目略微一狭,释然心中暗叫一声开始,下一秒,清美的男人果然倚案而笑,唤她一声,“阿洛,可又是有了什么点子?”话一出口,刚刚还谈笑风声的席间立刻鸦雀无声,纷纷看向释然。如果说目光可以伤人的话,那么估计现在,释然早已在众美人的秋波之吓体无完肤了。释然告诉自己忽视掉她们,笑盈盈的看向曹丕:“都说为夫君洗手做羹汤乃一大乐事,今个就趁乞巧宴,让各位妹妹给皇上露一手可好?”曹丕看着释然似是宠腻一笑,“就照皇后说的。”不一会儿,各宫妃子就全端上来了。李贵人的是黄金白银羹,潘淑媛的是全家富,朱淑媛的是佛手酥,仇昭仪的碧绿石斑。甄宓的是冰荷莲子。释然借口自持身份没有参加。“阿宓做的冰荷莲子倒是有意思。”释然看着案上的菜式笑笑说,“皇上不知臣妾是否能向皇上讨来一碗尝尝?”“有何不可?”曹丕笑着,亲手盛了一碗送到她面前,温热的呼吸虚虚的扑在她面上,“阿洛,说了朕岂能不允?”释然冲他笑笑,舀起一勺冰白的汤,缓缓送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