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初。”他叫得就像很多年前的时候。
林惊初单膝跪了下来,他把耳朵附了过去。因为王洪的声音在咳嗽下越来越弱了。王洪给他说了一句话,声音太低杨莎和柳青青都没有听到。
林惊初的脸色几经变幻,然后他站了起来。他看着杨莎和柳青青眼神看得那两个头皮发麻。
过了好像很久他转过头对着王洪道:“这事你自已去解决。”说完他头也不回,也不管还傻在这里的两个女人,沿着小径独自走开。
两个女人相互对视,云山雾里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林惊初走了很远,远得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这时候杨莎的电话才响起。那是林惊初打过来的他说:“帮他叫救护车,他不会死,我并没有剌他的心脏!”
柳青青很疑惑,难道这就是林惊初想要的结果。
杨莎看着林惊初的背影叹了口气却出了实质:“我们并没有夺取任何一个人生命的权利!”
这世上什么是地狱?有没有人见过地狱?虽然那只是一个传说,但却深埋于人的心里。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地狱的标准,不尽相同,且充满想像。
林惊初现在就觉得自己正站在地狱的门口。
这里是本市最大的医院,是重症病人的集体病房。一间狭小而凌乱的房间里,满满的挤着十来个等死的人。他们没钱,他们不能住单间,他们不能回家,家中无法安顿他们频死的记忆。他们只能在这里,集体等待死亡。
这是地狱吗,林惊初觉得这就是地狱!
生亦无望,死亦无惧。余下的只能是在分分秒秒的茫然和空洞里,等待消亡。
胖的,瘦的,高的,矮的。在百色的被单下摆着不同的姿势,却散发着同样的气息。一种轮回于四季之外的气息。
小巧玲玲的朱颖颖蝴蝶穿花般的窈窕,也激不起他们心里一点涟漪。他们只是等着百色的床单一寸一寸漫过自己的头顶。
林惊初靠在门上,他感到一种沉重慢慢的压上了心头。属于自己的白床单不知已经盖到了那里。
朱颖颖做完手上的工作,转身便看见了靠在门边的林惊初。"呀,哥你来啦!"她青春的笑容在这垂暮的气息里,就像一朵挣扎的蓓蕾。"你都好久没来看我了,还以为你都把我给忘啦。"她笑着吐吐舌头,自然的挽上了林惊初的胳膊。
身体的寒冷,脸上的冰霜。这才让她发现林惊初的不正常。"哥,你病了!"
"不,我没事,可能是没休息好!"
朱颖颖在他的额头试了一下:"天,好烫!还说没事!"
林惊初被朱颖颖按在她的香闺上。少女特有的青香扑鼻而来,这里的被单不是白的而是碎花,因为它代表着希望。
"手这么凉头这么烫还到处跑,一点也不知道爱惜自己。杨姐姐柳姐姐呢!她们都自己去玩去了!"朱颖颖熟练的将针头插进了林惊初的手臂,然后她拿来一个小凳子坐在床头,开始碟碟不休的说起这段时间以来,她身边的人和发生的每一件小事。
林惊初并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些什么,他只是在她的碟碟不休里,愈来愈感到沉静。满屋少女的香气也让他愈来愈安宁。他的眼皮也越来越重"有这样一个妹妹也不错!"渐渐的他闭上了眼睛。
阳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朱颖颖给他盖好被单,起身站在窗前享受这暖洋洋的日光浴。尖厉的呼啸声传来,一辆救护车风驰电擎冲了进来。最先跳下来的却是杨莎和柳青青。随后被推出的单架上是一个被满身血污模糊的男人。
朱颖颖突然感到有点冷冷,一种心悸的感觉传遍全身。她拉上窗帘回头看了看还在熟睡的林惊初,拍拍自己的胸口:"还好,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