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过了会儿,一个人从树上跳下来,把那几个药瓶都收入怀中,立刻又钻入旁边树林里。
以这三人目力,倒能把那人面貌看清,不过,他们看见乃是一张长满脓疮和结痂,完全不分清五官脸庞,这副丑陋面貌与之前文契模样有着天差地别。
果然是与那暮寒口中所说一般,林长远想,也难怪文契不愿意与其他弟子见面。难道这副样貌果真是与那什么妖力有莫大关系?
他隐约觉得这一条消息必定与如今局势有着很大关系,可是心里却是一团糟糕,根本没有心情在多琢磨下去。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刚刚宗寂那副冷冰冰模样,他是全然不明白对方怎么就和换了一个人一般。
只觉头痛欲裂,脖子上浅口也时不时刺得人发疼。心里总归是对刚刚发生一幕不太相信,又是想,或许是自己老是欺负他,真让他对自己有了好些不满,又或者只是为了证明他能力才对自己刀剑相向。
然而,连林长远自己都不相信这些理由,他明明就比宗寂还要肯定他是不会对自己出手。事实却是截然相反。林长远又多疑猜测着那小师弟这么些时日是不是一直都披着一层面皮,假装对他好,假装依赖他。
林长远越想越是胆寒,任他假设出一万种可能和理由,他也无法减轻一点从血脉中生出来痛苦。不管是被背叛,还是有苦衷,宗寂那种态度是林长远无法忍受,他可以这样对任何人,可是唯独不能对林长远本人。
对他只能是那个围着师兄打转小师弟。
涂佩见林长远神色恍惚,只当他一方面受了伤,一方面又担心宗寂和无冲安危,便安慰到:“不用过分担心那两人,猜测他们也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不若这法阵之内一眼见能看尽,却丝毫寻不得两人踪影,想来他们却比们还灵动些。现在灵力不稳,又被那法阵耗了大半精血,这会儿已见启明,怕是过不了不久陆续就有修者要往这处来了。们还是先找个安全地方避上一避,再去周围寻无冲和宗寂,等人都全了,再想法子去取花。”
林长远被涂佩这一番话惊出一身冷汗,他先前迷糊,这会儿才猛然反应过来那宗寂却是没在他身边。虽然是愤怒不已,却又不自觉生出焦急,忙道:“还是先找他们吧。”
正说着,那法阵中大坑处,却传来些许声音。
两个灰头土脸家伙勉勉强强从坑里爬了出来,其中一个还未站稳就急急忙忙往四周扫了一遍,又叫道:“师兄,师兄,在哪里?”
林长远听着那人一口一个师兄,叫得那么恳切,心里端得是五味呈杂,他几乎快把之前一幕当作是莫须有幻想罢了。
宗寂叫了好一会儿,四周空空如也,得不到任何回应,他是愈发焦急起来。又觉得头脑胀痛,脑子里全是那到惊晃晃落雷,更加慌乱起来,道:“师兄,在哪?出来,宗寂再不会和吵,只听。”
他原本说得可怜得紧,旦见那些软言软语落入了深潭空井,语气却愈发强硬起来。宗寂有点惴惴不安,他总感觉长远离他并不远,却不知为何得不到一点回应。
“师兄,出来啊。是不是受伤了?”
“一定是受伤了。真是蠢。”宗寂眼眶发红,直愣愣盯着坑边那具尸体,他蹲下来似乎是见景伤怀一般,轻轻整理着那苍龙弟子染血凌乱外袍。
“说了不要当主祭。”他一边擦着那苍龙弟子衣襟上鲜血,一边反复叨念着。
那无冲见他有些神志不清,便道:“别胡思乱想,们去附近找找便是。”
说罢便伸手去拉宗寂起来。
宗寂却甩开无冲手,发怔指着地上尸体道:“师兄若是受伤了,这些人一个一个都脱不了干系。”
无冲再想劝,却见那宗寂手中化出一柄长剑,直插入那尸体胸口,溅起满身腥臭血水。他被这举动惊得退了一步,好半天才又道:“若是真受伤了,长远他还指着去救呢!”
这一说,宗寂立刻从地上站起来,要去寻林长远。
栾胜不知长远为何迟迟不肯作答,见那两人已往相反方向走去,心里一急,便站起来嚷道:“们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