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内殿门口的宫监很是尽责,当即大声通报道:“韶华公主到!”内殿便立刻安静了下来,萧婧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才跨过了内殿的门槛,刻意挺直了脊背,眼风从殿内众人身上一一扫过。
景帝见她来了,眼神顿时一亮,远远地伸出手招呼道:“韶华,来这里。”
察觉到投向自己的眼神多是厌恶的,萧婧反而越发灿烂地抿唇一笑,快步走上前去叫了一声:“父皇!”
不是比谁会献媚么,她天生一张精致可爱的脸蛋,还有一副清越动听的嗓子,她就不信会比不上萧妤和萧姗那姐妹俩。
她刚在床边坐下,立刻招来了许多嫉妒的目光,其中萧姗表现的最不加掩饰:“皇姐,你也太不懂规矩了吧,龙榻只有父皇睡得,你身为已经出嫁的公主,这些天公然留宿宫中已经很不合规矩了,如今连纲常都不加理会了么?”
看到景帝的不动声色,萧婧嘴角的笑涡越发加深,眉眼间却少了平日的柔和。她根本不看向萧姗,眼神反而投向皇后:“所谓纲常,也不过是为了让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更有序罢了,若是因为已经出嫁就不能表达对父皇的关心,连为人子女最根本的孝字都做不到,又何谈纲常?”
其实萧姗的目的是指出她坐在龙榻上不合规矩,萧婧却并不在这点上与她针锋相对,而是揪住了她话中的纲常二字大做文章,虽是剑走偏锋,却让萧姗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只能气鼓鼓地站在一边。
萧妤毕竟年长两岁,况且又出了嫁,阅历见识都比久居深宫的萧姗好些,当下柔柔道:“皇姐多心了,姗妹并没有针对你的意思,姐姐又何须如此咄咄逼人?”
萧婧领教过她的厉害,知道她这人表面功夫做得有一套,城府又极深,所以一笑带过。她转向景帝,关切道:“父皇可吃了药?要不要召太医来诊脉?”
萧妤自以为抓住了她话里的破绽,“太医院里的太医们不过都是些庸手罢了,这次是一位叶先生替父皇诊治的,父皇才会好得这样快。”
萧婧就是要等她提起叶青的事,当下起身拉着萧驰的袖子走到景帝面前道:“可不是,这次多亏了二皇兄认得叶先生,父皇昨夜服的解药里,也是用了二哥的血,古有孝子为父治病割肉入药,二皇兄的德行也可与之媲美了。”
景帝眉毛一动,眼光淡淡瞥向萧驰,萧驰从未在人前得他正眼看过,当下涨红了脸道:“这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景帝点点头,颇有赞许之色。萧婧见他们父子如此,向萧驰飞了个眼风,示意他趁热打铁。萧驰向她投来充满感激的一瞥,正要说话,景帝却终于开口道:“韶华,听说你中了毒,可有让叶先生替你诊治?”
萧婧一怔,才笑道:“儿臣并无大碍,这次多亏了二哥救我。”
这时,一直在旁没有出声的皇后终于开口,口吻一如往日那般平和慈爱:“韶华这孩子就是这样,这次若不是她拖住了那些叛党,臣妾等真不知该用何面目来见您,皇上应该重赏这次的功臣,韶华便是头一个。”
景帝的眉目舒展开来,沉声道:“皇后说得是。”
萧婧本想替萧驰表功,如今一来反倒像是在炫耀自己,顿觉尴尬,她偷眼打量萧驰的神色,却见他眉目间一派淡然,似是对这些并不在意。他愈是如此不在乎,她反倒越是觉得歉疚,之前莫名高涨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