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何夕刚刚冷静下来,看见那群恶妇竟然对解雪心动粗了,她熬了一夜的身躯经不起众人推搡,瞬间就被推出了灵堂。李何夕见她一身缟素的倒在地上,顿时蹦起来赶到小雪身边。王煌没有同他一起过去,绝望的看见李何夕搀扶的小雪依然难逃那些恶妇的辱骂,饶是李何夕情商过人,没有当众同推到小雪的人打起来,硬是忍气吞声的将她带到没人的角落,远离那些恶妇。
李何夕将解雪心搀扶到医院里一段安静的候诊走廊,才看到她不止哭红了眼睛,而且嘴唇都冻的发紫,喉咙哭到彻底哑掉,整个人倒在椅子上,几乎虚脱一般闭上红肿的双眼就不再睁开。他格外心疼,问能不能帮她做点什么,解雪心的电话就响了,是穆九州的电话,她迟疑的接通,电话那面说:“小雪,我到了你说的县城,你给我发个定位,我去找你。”
她艰难的发出声音:“你不要来!你来干什么啊?我不要你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李何夕听见重重的鼻音,刚想给她掏面巾纸,但是看到她通红的眼睛干干的,一滴眼泪也没有。她看着李何夕,手机传来穆九州强势的声音:“就是这样我才担心啊,你不会一整夜都没有睡吧,你不要说话,发定位给我,否则我走遍县城我都要把你找出来。”
“好的,我发。”
解雪心把定位发给他,疲倦的挂了电话。她看着李何夕,知道刚刚村人粗鄙的骂声他全听见了,但是至于他听到后会对自己怎么想,她实在没有力气去考虑了,只想安静一会,脑子里什么都不想。可她和李何夕两人孤男寡女的呆在空荡荡的走廊,反而让那些不堪入耳的骂声的在脑中叫的更响,她再次睁开眼睛疲倦的思考如何解决眼前的尴尬。
李何夕殷勤的靠近她,就像平日安慰那些伤心的女孩那样,拍拍她的肩膀,准备将肩膀借给她,让她好好的哭一场。可是他刚碰到她的头发她就神经质的躲开,过了好一阵,她才肯让他靠近,不等他说话就哑着嗓子抢先说:“我好渴,能给我找点水喝吗?”
李何夕很是为难,乡下的医院没有自动售货机,超市也没有开门。他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很不情愿的离开她。在陌生的小镇医院周围转了一圈又一圈,终于找到刚刚开门的礼品店,又经过礼品店伙计的指点,找到隔了一条街的早点摊贩,买了一袋豆浆朝医院赶去。
刚刚到医院的后门,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下意识的想躲,却被那人叫住。
“李何夕——你今天不是上班吗?怎么会大老远的跑到这儿啦?”那人惊讶的瞪圆眼睛,正是他的正牌女友金汐锐。
“我……我来照顾解雪心,她现在情况很糟糕!”他虽然心虚,但一点也没觉得自己哪点做的不对。
金汐锐在他嘴里听见解雪心这个名字,顿时气的快炸掉。
王煌回到解学军那里,两人无奈的看着远处的灵堂。他摸着断裂的手臂,竟再次激起怒火,觉得自己不该咽这口恶气,他恨恨的质问解学军:
“你真是小雪的哥哥吗?你也配做人哥哥?你当年你保护不了她被人送到刺桐港做苦工。现在还是这么不中用!明明知道家里不让她参加葬礼,为什么要告诉她奶奶的事?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折磨小雪啊?”
解学军比他更加气愤的说:“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不管你信不信,奶奶死前确实亲口说不让小雪参加葬礼,可我认为奶奶不是因为讨厌小雪看她不顺眼,只是以为这样能保护小雪,不要小雪来了难堪。我也没有想到小雪会自己找来,她也太倔强了,为了见奶奶最后一面,从昨晚到现在跟他们耗了整整一夜!”
“耗了一整夜?”王煌越发觉的忍无可忍,“昨天晚上她就来了吗?整整一夜都不让她见她奶奶一面?为什么不让小雪见她奶奶?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我夏天还来见过她奶奶不止一次,老人家身体很硬朗啊?她奶奶究竟是怎么死的?”
“你特么闭嘴,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管!”解学军听到此话顿时暴怒了。
王煌不得不闭嘴,他觉得再说两句,一定会和他打起来,或者跑去跟灵堂里的人打起来。但这丝毫解决不了问题。反而还会让小雪为难。
路上渐渐出现行人,灵堂里的人也终于等到迟来的几个亲属,吊唁正式开始,焚烧纸钱哭声大作,花圈也陆续送来,他知道按照本地的风俗,这个简陋的葬礼已经省去了很多步骤,搞不好下一步,解雪心的奶奶就要送走火化了,解雪心见奶奶最后一面的心愿只怕不能实现。
他拼命转动脑筋,终于想到办法立即行动起来。可当他准备完毕找到解雪心时,她脸上的依然木木的。如同不认得他了一样皱着眉低声说,“王煌?你怎么也来了……”她的眉头沉重似铁,仿佛满腹的烦恼没有减轻半分,反而还加重了不止一倍。
王煌有点尴尬,指了指灵堂,尽量用安慰她的口气说,“我刚刚以你的名义送了一个花圈,就算你不在仪式上出现,来人也知道你有这份心意,你缺席奶奶的葬礼是有你的苦衷,真正了解你的人会明白这错不在你,奶奶在天之灵会明白你的心意,人死不能复生,请你节哀。”
她终于有点安慰神色,轻轻的给他说了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