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和他隔得很近,能清晰看到他眼眶下方曾被烧伤的浅痕,和那颗祛了几次没祛掉,还重长出来后更明显的泪痣,小兔悠悠一叹。
小兔暗问:山猪本来理想化的生活是什么样?甜甜和他性格挺般配,看似合适而不合适,定然是人生目标不一致。那他究竟想做什么呢?不会想修道成仙吧?
轻摇了一下头,抛开那些无稽想法,小兔叮嘱山猪:“你懂的道理比谁都多,可你做事太不考虑后果了。家庭矛盾要尽量处理好,别的不说,孩子有个好的成长环境也有利于培养父子感情。阿玲呢,你得多开导她,而不是一味满足物质要求。我知道你的大概收入,那些车啊、送各种东西啊,不是你目前收入能消费得起的,照这么下去,将来可怎么收场……”
说起这些,小兔越加忧虑,山猪如今看似风光的背后藏了巨大隐患,稍有不慎便会跌下悬崖。
正说着,不经意间瞥到山猪眼圈儿红了,还紧皱眉头、咬着下唇强忍情绪。
小兔马上止住话,思忖着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山猪不喜欢别人管他,这些话不仅是在管他,还连带说了本不该说的家务事,定是生气了。
“你还有事吧?快回去。还有,大仔初六生日,你说过要回去陪他可别忘了。”小兔闭上眼下逐客令,反正要分开的,也懒得纠结他会不会生气了。
山猪点点头,吸吸鼻子,深深看小兔一眼,转身离去。
开车回鱼凫庄园,随手打开电台,飘来孟庭苇的歌声:“甜甜的、甜甜的、你的笑颜……是不是到了分手的时间……你看、你看月亮的脸,偷偷地在改变……”
山猪泪流满面,为了不让视线模糊,只能不停抹泪。这一刻,仿佛又从快三十岁的大男人变回幼年倔犟爱哭的“pang、jian、zhu”。
上两次分开,是小兔迫于压力搬出爷爷逼他放手,后来又偷偷走了,但分开没分手。这一次是他强迫小兔和好,面对压力时却没有明确表示挽留,算他同意分手了吧?
停了车,到了客房,还是止不住泪流,他扑在床上,扯过被子索性痛快哭起来。
天快黑了,山虎来敲门找他商量事情,他不开门,只得让服务员拿了备用钥匙强行开门进去。
拽起哭得昏天黑地的他,山虎气极反笑:“看你这点儿出息……你唉,小兔悄悄走了……”
“我知道她会悄悄走……”山猪抹了把脸,“我不是为了失去她难受,是她总为我将来担忧,让我心里跟针扎一样……以前喜欢我、崇拜我、依赖我的女人有很多,可她们没为我将来考虑过。她呀,小小年纪跟个嗦老太婆一样……”
山虎拍拍他的肩没说什么,亲情、爱情、激情很难分清,或许有些阶段讨厌“嗦老太婆”,或许有些阶段恰恰成了最感动的细节。
同一时刻,小兔坐在温泉区开往地瓜市的最末一班大巴上,车上放着音乐:“……是不是到了分手的时间……你看、你看月亮的脸,偷偷地在改变……”
这首老歌,小兔耳熟能详,当年冰儿很喜欢。冰儿的嗓音清亮柔美,与原唱相比也差距不大。
小兔觉得自己没有青春期,她的童年提前成了和山猪他们一起的青春期,以致于她无法和同龄人追捧“哼哼哈兮”饶舌头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