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乞丐！听到大爷说话了吗！”

后者低埋着头，紧紧盯着地面，一眼不发。如果正在吼叫的乞丐仔细看一眼，就会发现他正在轻微地颤抖。

“说你呢！装什么聋子！”

在这座破庙里，一共只有三个人。铁蛋一昧盯着地面，最先说话的乞丐渐渐靠近他，而另外一乞丐则是躺在佛像旁闭着眼睛假寐。

“兔崽子！说你呢！”男子逼近铁蛋，抬脚就想踢向他。

“呸！”铁蛋猛地发力，一口喷向对面之人的同时，握着地上的一块尖石刺向他的肚子。石块最尖锐的部分瞬间割破男子单薄破烂的外衣，没入他柔软的肚子里。

尖锐的刺痛感瞬间席卷而来，从没想到一个小孩子还有这股狠劲，乞丐惊恐地捂着肚子，下意识张开双手想要抓住他。

怎么可能站在原地等着被抓，铁蛋在刺向乞丐的时候，就已经准备跑路了。闪身躲开乞丐的手，铁蛋转身就撒开脚丫子就朝庙门外跑！

“二狗子！快抓住那个兔崽子！”

清脆的石头落地声，巨大的身体倒地声，紧随而来的就是吼叫的声音。原本的安静被打破，破庙中一瞬间竟有了种鸡飞狗跳的感觉。

听到喊叫，假寐的乞丐被吵醒，睁开双眼不明所以地看着说话的人。

倒地的乞丐朝旁边一翻身站了起来，“那个兔崽子敢袭击我！赶紧追啊！”

……

最后的一声悲调结束，箫声戛然而止，方术打量了手中的长箫一番，“还是没有我自己的好用。”说完将长箫放在了一旁。

沈约猛然从回忆中清醒过来，向来正义凛然、清透的一双眸子沾染了满满的戾气。

“呜……”曹沐清哭丧着一张脸，眼泪不断从眼眶滴落，声音委屈地不行，“人家只不过是不小心打碎了梅妃的一块玉佩，可父皇就骂我，还让我给那个人道歉，太过分了！呜……我再也不要原谅他了……”

因为一曲悲伤的调子，周围的人也沉浸在往日的痛苦中不可自拔。悲悲戚戚的呜咽声更是不绝于耳，吵吵闹闹的声音揉碎在夜风中，让这么一个欢闹的夜晚变了味。

吵吵闹闹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入沈约的耳中，就像一滴水溅入湖中，从中心开始朝外推开一层层的涟漪。破坏了原有的状态，眼底的戾气一瞬间消失干净。

“原来你出来的原因就是这个。”沈约瞥了一眼曹沐清。

后者一抹眼泪，眨着泛红的双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这真的只占一小部分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我想出来看看江湖是什么样的。”说罢，目光闪烁不敢直视沈约地肯定地点了点头。

良久之后，情绪开始慢慢平复，稀疏的掌声响起，慢慢的掌声越来越热烈，最开始并不看好方术的江南人也纷纷真诚而热情地鼓动双手。

单纯的狂傲会让人反感，但是本身有实力，而且这实力足够碾压所有人，那这份狂傲也是应该的。

沈约站在人群外围，凭着身高优势轻松望见舞台上的方术，那人身姿翩翩但单从气质来看，应该不是一个痴迷于丝乐之音的人。

曹沐清早已被这段箫声所吸引，在人群外围跑来跑去地想要寻找青岚的身影，正想要跻身往人群里挤的时候，胳膊被沈约一把拉住，“别往里面去。”

就像是一个即将做错事被大人抓住的小孩，曹沐清知道独自在拥挤的人群中穿行是一件很不安全的事，但同时也有一丝不甘心，她真的很想快点见到师父啊！

“快看啊，湖面上飘过的河灯！”

“好漂亮！”

……

成片的光亮随着水波荡漾，一串一串，成片成片地从远及近。所有人的注意力随之转移，纷纷看向湖面。

“好漂亮啊！”曹沐清的注意力也很快转移，小跑着靠近河堤，伸长脖子仔细观察湖面漂泊着的湖灯，随之一声真心地赞叹，“真的好好看啊！”

沈约小心站在曹沐清身边，以防她会遭遇危险，“你知道江南灯会最初的由来吗？”

“？”曹沐清呆愣愣地盯着沈约，等着他的普及。

“最初的灯会，是一个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江湖侠士，为喜欢的江南舞娘在六月十九的这夜，在河里为这位舞娘放了成片的河灯。当岸边的舞娘看见这一场景的时候，当即感动答应嫁给这位侠士。最后，听说这位侠士一生也只有这一位妻子，两人幸福美满地过完了一生。”

转头深深看着湖中央漂流而下的湖灯，曹沐清双眼亮晶晶的，“这个故事太美好了，真希望师父和你也能拥有这么美好的爱情。”

沈约勾唇笑了笑，“如果……”如果没有那一场变故，如果岁月就那样平平淡淡地过去，或许他和阿离……

那个笑起来有两个小酒窝的小女孩，那个有对可爱的小虎牙的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