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属下常常外出处理一些任务,如此价值的瑰宝,未免不妥。”
“孤也不是什么不通常理的人,虽然事急从权,但孤相信区区小事卿一定是能够解决好的。”
赵如徽摆了摆手,并没有多在意,看贺知舟把珍珠坠子贴身放置,这才笑了笑,“好了,孤之前校考你也不过是想要让知舟平日里多看些典籍,现在既然知舟如此好学,我也就不再当那等恶客,既然已经无事,你就先回去吧,影门的事情可都担在你的身上。”
贺知舟愕然一愣,没想到他今天竟然真的这么好说话,不过这一次次花样百出的校考实在像是压在他心上的大石,赵如徽这话一出,他立刻跪立保证,“陛下放心,属下一定敬职敬责,为陛下分忧。”
心中没了事,贺知舟这次出宫时候的脸色都好看了不少,步子轻快,没一会儿就出了宫中。
倒是原本蹲在房梁上打算看好戏的暗一半晌摸不着头脑,“陛下,你今天居然不整贺知舟了?”
“整他好让你看戏?”赵如徽轻笑了一句,故意认真地询问他,“我这个人最是公平,从不会厚此薄彼,今天你想看贺知舟的戏,明儿打算让我怎么招呼你?”
暗一瞬间老实了,望天望地不敢再多话。
赵如徽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这才说道,“不为难他了,没意思也没工夫,已经大半个月了,要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也该去办正事了……”
“陛下有什么打算吗?”
“准备准备,孤要动身去潮州长公主府一次。”
他说着话又思索了少许时间,到底是回到书案上用朱笔疾书了一行大字,等到写完了就塞到了木盒里面。
“交给你手下稳妥些的暗卫,让他们三日之后亲自交到贺知舟的手上,就说是孤的命令。”
这事情早就被所有人默认,就连周尚仁自己也再没有什么希望,只是这孙子再不孝、不成器,也到底是他唯一的孙子,年过六十的老人只能够豁出去了老脸,操持孙子的丧事,待过头七之后,再上书辞官。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认为礼部尚书这个官职就要换人做了的时候,皇帝竟然御驾出宫,亲自到了这凄凉落魄的周府之中!
先不说其他接到了消息的官员究竟是如何,这周尚仁就首先是老泪纵横,颤颤巍巍跪倒在赵如徽的脚下,“臣有负陛下所望,教出了这种忤逆不孝的东西,实在是无言面圣啊!”
其实这周尚仁也不失为一个能力不错的官员,否则也不会历经三朝做到礼部尚书的位置,平日里虽然行事固执,仗着三朝元老的身份对赵如徽多有谏言干涉,但终究算是个清臣,耳顺之年,行事却是雷厉风行,只是不想短短几日,竟然全然看不出曾经意气风发,一副垂垂老矣得模样,和昔日市井老人也没有什么差别。
想来也是难免,一朝老臣,唯一的孙子死了,还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死有余辜;仕途将近,却落得一个晚节不保,这是何等的悲哀?
纵然赵如徽此行前来并非只是为了慰问,也终究是忍不住浅浅叹息,心中多了几分真挚,亲自弯腰将地上的老人扶了起来,轻声劝慰。
“周鹤所为虽是荒谬,但他到底也是付出了代价,如今人既已死,也算是一命还一命。况且罪不及父母的道理孤还是知道的,周老无需如此。”
“陛下无需宽慰,所谓子不教父之过,臣那孙儿从小父母双亡,他体弱的母亲去前将儿子交给我,是臣没有能够好好教导他!以前只常常想着,这孩子就算不是读书的料,不让他涉及官场也好,臣总还是能保他一生无忧,却没想到……我是真的没想到啊,不然又怎么会有这个胆子来惊动陛下!”堂堂礼部尚书,如今一字一句说来,面带羞愧自责,早已经是涕泪交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