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康岱,那个时候是康岱。
一直都是康岱。
他陪着她,一直陪着她。
是的,从小到大,睁开眼睛就是康岱,他看着她笑,陪着她哭。
青梅竹马,但是为什么没有像别人家的青梅竹马那样,有那样的结局呢。
在裴铎出现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和康柔一样,不,她甚至是和康柔在争夺着这个哥哥的关注点,直到她转移了注意力。
睁开眼就叫哥的人,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爱。
是非对错,爱总是轰轰烈烈的才更真实。
后来,她也曾想过,就那么过,和康岱。
但是,他错过了,她觉得那就是命运,命运知道她不甘心。
是她对不起他。
在这场追逐当中,唯一错的是,是她对不起他。
这一生,都平顺。
她的公主梦,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是任性的。
任性到她以为能成的事,最终都成功了。
再次睁开眼睛,还恍然如梦。
也或许是从一开始,她就一直没有忘记过。
鸭舌帽就在旁边,裴深情戴了头顶,遮住了半张脸,站起来对着镜子还仔细整理了一下,拿了手机放在口袋里,她打开了休息室的门。
正在采访当中的两个人都转过头来,她双手插在口袋里,明明一双平底鞋,走起路来也轻盈得生起了风。
沈铎怔了怔:“深情?”
她微抬起了脸,目光扫过他的脸,冰冰的凉。
他迅速捕捉到了她的神情,连忙起身:“你去哪?”
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大厦,裴深情直接上了出租车。
打通了米兰的电话,康岱已经在收拾自己的东西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递交的辞旨申请,丝毫没有察觉到。她到前台拿了车库里自己车的钥匙,就在地下停车场等着,米兰一直有给她发信息,约莫着十几分钟之后,康岱提着自己的公文包,出现在了停车场当中。
两个人的车挨着,才一走过来,裴深情就按响了喇叭。
她挥手比划了下,打开车窗叫了他一声:“康岱,过来!”
他诧异地看着她,也还是走了过来。
裴深情往后指了一下:“上车。”
他无奈地看着她,终于察觉到她的不同来:“深情,你……”
她笑,对他扬手:“我没事,去哪里,我送你。”
眉眼间,还是那样的笑意。
康岱沮丧地敲在车顶,再回头也是笑了:“别这样,我以为你是来挽留我的。”
她回手帮他打开车门,对着他做了一个快点上车的手势:“不,恭喜你走出牢笼,我来送你一程,感谢你多年照顾,上车。”
他欣然上车,释然。
结束了采访工作,已过了中午,离开的裴深情还没有任何的消息。皮特在旁边汇报着下午行程,沈铎一手搭在桌上,手里的电话来回的转着,这个私人号码,连通短信都没有。他在裴深情离开之后,给她打了两通电话,两条信息,然而她并没有回复。
如果不是她,他恐怕没有任何的耐性。
他知道她为什么恼怒,因为康岱,在她还稀里糊涂的时候,他让康岱就那么走了。
说这个人在她心里一点分量没有,谁能相信。
一直没给他回话,他就再也没有打过。
忙了一天,一直到傍晚,也没有回过他的信息。
沈铎到底还没有挨过醋意,直接开车去了k大厦,结果裴深情并不在,他倔着这口气也没再联系她,不过到她们家也走了一趟,用送东西的借口进去转了一圈,发现她也并未回去。
反倒是岳父大人一脸阴沉地看着他,他自动自觉地早早离开了。
天黑了,思来想去也不安心,还是打电话给了康岱,不过,他也并没有接听。
方向盘一打,沿着街边裴深情常去的餐厅都走了个遍。
晚上八点钟,疲惫至极,沈铎返回碧水名门。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出去,随便把车停在了外面,走在小区里看着万家灯火不禁唏嘘,似乎有什么东西,再也回不去,有什么东西,怎么也找不回来一样。
乘坐电梯上楼,房门没有上锁,拧开锁孔的那一瞬间,仿佛想到了什么,沈铎飞快打开了房门。
他幻想着眼前一亮的灯光没有,应该坐在沙发上面的人也不在,家里漆黑一片。
最后那么一点希望也就此破灭。
在这场两个人的战争当中,没有胜利者。
最后的一点理智也终于消失殆尽,沈铎站在玄关处,没有开灯。
他摸出电话来,直接拨打了裴深情的手机号码。
一串熟悉的音乐声突然在客厅当中响了起来,沈铎蓦然抬头,漆黑的夜色当中,沙发那边闪着亮光的屏幕成了他最后的一棵救命稻草。
打开灯,他甚至都忘了换鞋,快步走了卧室门前,他小心翼翼地拧开了房门。
卧室的窗帘没有拉,窗外星月当空,能看见床上隆起的一条。
裴深情蜷缩在被下,似乎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