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揉了揉眼睛，终于梦到你了。

真好。

可是为什么他的眼眸仿佛盛满了故事呢——

悲凉的像深秋初冬呜咽着吹过的晚风……

闪耀得像盛夏时节漫天的星辰……

像他指尖的一抹猩红烟火……

像他口中缓缓吐出的缥缈青烟……

叶笙眼睛有些发潮，她到现在仍未分清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毕竟在很多个日子里，叶笙都在想，要是再梦见他一遍就好了……要是再遇见到他一次就好了……

后来他们真的就再遇见了……可是不管是遇见之前还是之后，叶笙都不曾梦见过他一次。

他似乎是心有灵犀一般，将烟熄灭，指节微微曲起将烟头弹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顶着一身夜色的男人——

叶笙几乎挪不开眼睛，她知道她可能是生病了，生了一场足以让她那颗几近沉静的心风吹草动便兵荒马乱……

风轻轻撩起他白色衬衫的衣角……像电影的慢镜头一样，他的视线穿过一层透明的挡风玻璃，定格在叶笙的脸上，明明已经初冬时节，晚上的温度已经降到了一天最冷的温度，连窗外的暖黄色的路灯都染上了夜色的微凉……

她突然感觉车内的温度有点高，她的身上还盖着带着他气息的外套，脸上不用看都知道已经泛起了一层微红，算不得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可是叶笙却很想私自将那个眼神称为……一眼万年。

嗯逃不开了，自己给自己画的圈，走不出去便走不出去吧，我只远远看着你便好。

风将他身上烟草的气味渐渐吹散，他只需一转身迈步的距离就停在了副驾驶的窗前，曲指轻轻敲了敲车窗，随后在她刚睡醒迷蒙的眼神下，绕到那边坐上了驾驶室，可能是他身上沾染上的微凉的夜色，叶笙觉得车厢内温热的温度都降下了一点。

她的神智也渐渐回来，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我……”

“很累？”他突然打断她，叶笙摸不透他这句话的意思是在关心还是在责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手忙脚乱地将盖在身上仿佛会自己发热的外套归还给他，“不好意思……”

“我问你很累？”他伸手接过叶笙递过去的外套，暖暖的还带着温度，那份温热传递到他略凉的手掌上，他侧头对叶笙抿唇笑了笑，“刚刚叫你喝一杯咖啡你又不喝。”一边看书一边偷偷打哈欠犯困还强打起精神的样子他看着都想笑。

难得看到他一副调笑的样子，叶笙嗫嚅了一声，“刚刚我不困。”

他低低地笑起来，低沉的笑声像一阵音符拂过心弦，痒痒的却又挠不着。

“听说你想回黎悦的书屋兼职了？”他收了笑声，仿佛刚刚那个他只是她的幻觉。

叶笙乖乖的点了点头，“嗯，我都已经休息了快两个月了，再不找点事情做我怕到时候就丧失这些技能点了……”她试图讲得搞笑一点以掩过自己的那份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心虚。

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淡淡的眸子不带什么神色，但叶笙就是莫名觉得自己看懂了他的意思：你确定你现在这个样子可以？

叶笙解开安全带，不敢看多少点了，但是直觉已经不早了，他们回来的时候都已经九点了，按照她现在这个清醒的状态，估计也睡了不知道多久……

“现在十点半。你睡了一个小时。”见她一脸纠结的样子，他忍不住出声提醒，“见你睡得香就没叫醒你。”见时间还早便想着抽完两支烟再叫醒她。

小姑娘睡得香甜，叫他实在是不忍在她可能正做着美梦梦的时候叫醒她。

她嘴角微微上扬着，他无端起了一股想知道她梦境的想法。

她在梦里到底遇见了什么样的景色，什么样的人？

难得见她一副孩子气的不设防的样子，他多看了几眼，喉咙有些痒，便下去抽了几支烟，而一贯能让他心静的东西在今晚却平复不了他心里涌起的躁动。

“顾老师，谢谢你送我回来……晚安。”她打开了车门，正准备下去，他淡凉如水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天凉了，注意身体。”

很平常的一句关心，叶笙点了点头，“顾老师，你也是。”

他点点头，看着她缓缓走出了路灯的昏黄走进昏黑的夜色又走进一片暖色，上了楼梯，那个略显瘦弱单薄的身影走过了转角，直到连被路灯拉得很长的影子都看不到了。他才将外套穿上，才发现刚刚还散发着热度的外套已经被寒气冲散。

数着九十几级阶梯上到了尽头，叶笙回头看了眼篮球场边上的停车场空地，已经看不到那辆熟悉的车子了，她挥了挥手，无声地说了一句，晚安。

做个好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