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想说她已经吃了，但是他提着袋子的手又往她面前伸了伸，其实她没有吃早餐的习惯，总觉得早上刚刷完牙吃早餐会犯恶心，可能是初中的时候养成的习惯，以前去给人家送牛奶，很早就出门根本就没有吃早餐的时候，再后来想吃也吃不下了，有些事情一旦养成了习惯就很难再改回来了。

现在她都是下了第二节课再吃早餐的。

叶笙道了声谢谢接下，听他的低沉的声音从头顶正上方传来，“先吃完再过去吧，现在还很多人。”

她不懂再说什么，总觉得说太多便是矫情了。

于是她将袋子打开，是龙眼包子和豆浆。

叶笙惊喜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小的时候最喜欢爸爸带着她去街头的哪一家包子铺吃龙眼包子和现磨豆浆了。热乎乎的一口一个，豆浆浓稠鲜香，她小心翼翼地闻了一下，虽然不是小时候的味道，但是也算是难得的熟悉了，自从爸爸离开了之后，她也再没有机会去吃过，听说街头那家包子铺的奶奶在她还在西藏的那一年便离世了，后来她回来，包子铺也改成了一家小吃店……

“手套在袋子里。”他淡淡地提醒，站在她桌子前，垂眸便看到她的小动作，放轻动作嗅了一口纸袋里的包子，像只偷吃的小老鼠一样，他抿嘴笑，现在这样才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叶笙还不知道自己的动作都落在了站在她面前的人的眼里，闻言，手一顿，有些不听使唤，可能是感觉到他的目光，她动作有些不自然，顾履似是感知到她心中所想，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看起了外面的风景，外面的风一阵阵地吹进来，他便又关上一点只剩下一半。

叶笙悄悄松了一口气，戴上手套挟起一个包子，还冒着热气，皮很薄很光滑像绸缎一样，一口咬下去，汤汁鲜美，肉香四溢还夹杂着荸荠的脆爽……不一小心就吃得有些放肆，他辞不及防地回头，叶笙嘴巴还包着一个还没咽下去的包子。

嗯像个河豚一样。

为了顾及女学生的面子顾履没笑出声，在没忍住扬起嘴角的那一个他及时地转过身去了……

叶笙：“……”小口小口地咽下去再小口小口地咬住另外一个包子，吃到第三个的时候，她出声：“顾老师，我吃好了。”

他转身，视线落在那个还鼓起来的跟他带来时没什么差别的纸袋子上，挑眉，意思是你是在说真的？

认真地点了点头，眼神认真地不行。

他被逗笑，今早都不知道被她逗笑多少回了。想到这，他敛了敛笑意，将窗户关上，看了一眼挂在黑板上头的钟，对她说：“我们慢慢过去吧。”

叶笙将东西收拾好，右手单肩背上书包，“好。”她拿起靠在桌子上的手杖，裙子有些长，站起来的时候踩到了裙角，差点一个趔趄，顾履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手刚伸出去，她脸都红了，不好意思地说了声抱歉。

顾履吐出一口浊气，道：“走吧，小心点。”说完站在原处等她先行，自己一个人隔着几步的距离跟在她后面，看她已经慢慢熟练，单脚蹦着走。样子有些滑稽，是那种倔强中带着一个可爱的滑稽，顾履在身后偷偷抿了一下唇，嗯他没有笑。

墨绿色毛衣袖子下的手腕莹白地似是要发光，薄薄的皮肤下清晰地呈现出青紫色血管的脉络，羸弱地好像有点承受不住一大半身体倚在一根手杖上的重量，他出声提醒，“叶笙，慢一些……”

她在前头应了一声，放慢了脚步，他跟在后面也放慢了脚步。

——

叶笙和学校各个学院上去讲话的代表站在一起，拄着一根手杖，他看到，拧起了眉，“站着干什么？”语气稍稍有些凌厉，或许与他今天穿着的严肃意味十足的正装有关，气质卓绝，气场凌厉，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眼眸深邃直逼人心，叶笙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的那一番为曾有过的肖想而产生的感悟和看破，她始终觉得心里不安和羞愧。

“没有，我刚刚坐得太久了。”叶笙扯了扯唇角。

“等一下上去紧不紧张？”他低低问了一句，将西装外套解开了一个扣子，坐在她旁边的长椅上摆弄起了手机，好像刚刚问她的那句话只是客套一下而已。

“不紧张。”她有些拘谨地站着，仿佛怎么站都不对一样。

“嗯，别紧张。”他低着头，不甚走心地说了一句，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忽视掉周围无数道往他身上投射的灼灼目光，轻笑一声，“不用紧张。”这一句倒是很认真。

叶笙点点头，“我也可以像你这样说两句就下来吗？”

似是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他顶了顶了腮帮子，将手机塞进口袋，拍了拍他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我是偷懒，难不成你也想偷懒？”

“没写稿子？”他问。

她诚实地点点头，有点苦恼，她总是觉得写这些东西要不都太过于千篇一律，要不就太过于违心。写过好几次，每次都是写了几行就写不进去，干脆就没有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