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陈金涛犹豫了一会儿,这让陈金秋觉得找到了突破点,“哎呀,我哪里知道,他那天晚上跑到我的卧室,突然问我是不是亏钱了,我就承认了,然后他就推荐他的同事来了。”</p>
“他怎么知道你亏钱了?是你告诉他的?”</p>
“不是,我哪里知道?</p>
“我问你,你见过那个丁康没有?”</p>
“当然见过了,真真切切是他帮我们炒的股,如果不是他,我把眼珠子挖出来给你!”</p>
“你不要说这种话,我问你,那丁康多大年纪,长什么样?我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p>
“哎呀,你别问了,问得烦,我还有好多事忙呢,挂了!”</p>
“忙你个腿子!竟是些赔钱的事情,我警告你,你不要炒股了,一下子亏这么多,不是上了报纸,你还想瞒着姐是不是?家里没钱给你这么挥霍,你要是在外面再欠一屁股债,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陈金秋话还没有说完,电话里就只剩下嘟嘟嘟的声音了,她气得恨不得将手机摔在地上,一想,还要花钱买,就算了。</p>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呼呼地喘着粗气,感觉自己中的彩票突然被告知无效一样的失落气愤,她转头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姥姥,姥姥正用怜悯的眼神注视着她,这让她更气了。</p>
“你呀,你看什么看,看我笑话吗?你的小外孙陈金涛,你也不管管,成天在外面瞎混,将来能有什么出息,我这个做姐姐的真是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以后只要别惹毛了我,惹毛了我,我也只能瞎子放驴——随他去了!”说完歪着头,看着门外,又喘着粗气。</p>
过了一会儿,想起姥姥还没有吃午饭,赶紧给姥姥做了午饭,自己简单的吃了点,又拿起报纸仔细的端详了起来。“江楚成是沔阳银行行长江怀远的儿子,据记者了解江怀远曾经在日本留学学习金融专业,回国后成为中国股票市场的建设者之一”原来中国股票市场是江楚成的父亲,也就是自己的公公建设的。</p>
那楚成从小就应该接触过股票,那他不可能不会炒股,他一定是在骗我,陈金秋思考着,眼珠子左右移动。她又想起刚才陈金涛的话来,是楚成主动找金涛问他是不是亏钱了,他怎么知道金涛亏钱了?</p>
对,没错,是他预料到的。他有这个能力,他父亲懂股票,他也一定懂,那天金涛在饭桌上说建立投资公司后他就知道金涛要亏钱,他在关注股市,甚至有可能炒股票,只是不告诉我,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他是不是藏私房钱了?陈金秋越想越多疑,越多疑就越气愤,总觉得报上说的二十万是自己家的,她一定要找回来,因为他们家太需要钱了。</p>
她气愤的在屋子里坐了一下午,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直到老摆钟敲了四下,她才想着去给姥姥做晚饭,煮了一碗小米粥和蒸了一碗鸡蛋羹,就再也没做了。给姥姥喂粥的时候姥姥不断地试图拉她的手,好像知道她要做什么似的,想要劝解,陈金秋根本不管那么多,只顾喂,今天谁也别想拦住她,不把事情弄个清楚,绝不甘休。</p>
她将姥姥推到铺子门口,自己坐在后厅的餐桌旁,等着江楚成的到来,老摆钟敲了五下后,没过多久,从前面传来停放自行车的声音,她知道是江楚成回来了。</p>
“金秋,你怎么了?”江楚成来到后厅,看到陈金秋用手撑在额头上问。</p>
陈金秋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直到江楚成用手触碰她的肩膀,她才闪躲了一下。</p>
“你怎么了?”江楚成又问道。</p>
陈金秋抽泣了一下,抹了抹眼泪,她本来没有眼泪的,为了挤出眼泪来,便想起了自己刚去世的父亲,没想到这一流就止不住了。</p>
“我还能怎么样?下午那些亲戚朋友要来催我们尽快还钱了!”这都是她自己编造的,“还不是因为你的新闻!”江楚成没有说话,她继续说道:“现在好了,本来没有钱的,在别人眼里变成有钱人了,以后你让我出去怎么面对那些亲朋好友?”说完呜呜呜地哭了起来。</p>
江楚成赶紧上前劝慰道:“都是我不好,你别哭了。”</p>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没用?你不是出国留过学吗?怎么什么都不会?一辈子做个数学老师有什么前途?”陈金秋看着他说道,江楚成沉默不语。“你就不会点别的?”她故意问,心里想着,你快点承认吧,不然我一会儿说更难听的了。</p>
江楚成只是呆在那里看着她。</p>
“你怎么这么没用!”陈金秋愤怒地拍着桌子,她很想说他为什么与他父亲江怀远差距那么大,但是怕伤害到他,毕竟自己想起自己的父亲也止不住地流泪。“我们家里需要钱!好多好多钱,姥姥要买药,亲戚朋友要催债,我也是个女人,我也想买新衣服、买化妆品、买首饰,你知道吗?”她大吼道,自己都感觉这些话是发自肺腑的,“没钱这日子没法过了!”她越说越气,见江楚成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不说话,她站了起来,走进厨房,拿起姥姥刚才吃过的碗准备扔到地上时,怕摔碎了,换成了切菜的案板,举起来使劲地砸在地上,“没法过了!”</p>
“金秋,你别这样!”江楚成上前试图拦住她,她又拿起菜刀扔在了地上。</p>
你还不承认?她等不及了,于是问道:“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到底会不会炒股票?”她指着江楚成的鼻子,“金涛亏掉的那二十万,是不是你赢回来的?”</p>
江楚成又只是看着她。</p>
“你说话呀!你哑巴了?”陈金秋与他对视,她没想到即便自己这样对他怒吼,他也没有畏惧之色,“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骗我!我能不了解你吗?”她诈他。</p>
江楚成还只是看着她。</p>
“说,你不是早就开始炒股了?赚了多少钱?钱都在哪里?”陈金秋瞪着他,她能感觉到江楚成的无辜,更能感觉到自己像个疯子。“你不说是吧?我……”她蹦跳着拍着腿,“我不活了!”大步的朝楼上走去,听到江楚成从后面跟了来。</p>
她走到那个自己早挂在房门口的床单面前,房门上有个窗子,推开窗子,床单搓成一根粗绳正好穿过,做成上吊的状态,底下放着一个小板凳,她踩上板凳,将脖子往里伸,回过头来看江楚成朝这里走来,于是喊道:“死了干净,死了干净!”</p>
谁知道,自己身体太胖,站上板凳没有掌握好平衡,脚一蹬,板凳翻了,整个人真的吊在了半空中,脖子被重重的勒着,完全无法呼吸,感觉整个舌头都要突出来了,手脚乱蹬,幸好江楚成跟得及时,托住了她肥胖的身躯,她一使劲,将脖子从圈里抽了出来,然后整个身子向后倒去,摔在了江楚成身上,不停地咳嗽。</p>
“金秋,你为什么要这样?”江楚成哭着对她说,这是她第一次看他流泪,为自己流的泪。</p>
她感动了,这才发觉自己闹得有点过分了。</p>
“咳咳咳……对……对不起……楚成!”她边揉自己的喉咙边说道:“你别哭,我不是真的想死,我是吓你的,你别当真!”</p>
看到江楚成微微背过身去默默地抹眼泪,陈金秋哪里受得了,也跟着哭了起来,一把抱住他,说道:“楚成,对不起,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这么凶的,不该拿死来骗你的,你别哭了。”</p>
两人就这坐在地上沉默了许久,默默地流泪。</p>
“我错了,原谅我好吗?”</p>
“我不是生你的气,我是……”陈金秋只能看到他的背影,“我是觉得为什么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从我身边离开……”是呀,楚成的父母死了,自己的父亲也去了,他遭受了那么多打击,自己还跟他闹上吊,他能不伤心吗?陈金秋想着心里十分愧疚,早已将今天的猜测忘到九霄云外了。</p>
“楚成,今天是我不好,跟失心疯似的和你闹,你不要怪我好不好?”她抚摸着江楚成的脸,连那轻微的刀疤都是英俊的,“其实不管咱们有钱没有钱,我都要好好的和你过一辈子。”说完将头依偎在江楚成的怀里。</p>
“金秋,”江楚成紧紧地抱住她,让她感觉到无比的幸福,“我很高兴听到你说这样的话,只要你、金涛和姥姥在我身边,我就知足了,钱的事以后咱们慢慢挣,慢慢还,总有一天会还上的,再苦的日子我们都走过来了,将来也会慢慢变好,不是吗?”</p>
“嗯!”陈金秋看着他,像个小孩子一样,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你过来!”她拉着江楚成进了房间,让江楚成坐到了床沿上,自己一低身,钻到了床底下,摸到了那个老旧的红木匣子,拿了出来,跪在地上,“楚成,你看,”她打开匣子,将一叠红色的钞票展示了出来,“其实这几年挣的钱虽然都拿去还债了,但是我还是偷偷存了些钱,一万三哦!嘻嘻!”她高兴地说道,江楚成没有笑,他大概是吃了一惊,陈金秋认为。“我在想,我们结婚既然没有办婚礼,你见过世面,去过美国,比我懂得多,现在不流行婚后度蜜月吗?要不我们就拿这些钱出去旅游一趟?”</p>
江楚成没有看钱,只深情地注视着她,用手轻摸着她的脸。“怎么样,楚成?”她站了起来,也坐到床边,“我都想好了,我长这么大还没有看过海,听说海南那边靠海,我想和你去海南,你看看,这些钱够不够花?要是不够,等我再存一点我们再去,好不好?”</p>
她突然看到江楚成的眼眶湿润了,自己吃了一惊。“楚成,你怎么了?”她把匣子放在一边,低下头来看着江楚成,他赶紧抹了抹眼泪,“你怎么哭了?”陈金秋好奇地问。</p>
“我没事。”江楚成笑着摇摇头。“我只是太高兴了。”</p>
“一个大男人,高兴就高兴,怎么就哭了?”陈金秋笑着用手帮他擦眼角边残留的泪水,“不过,我也很高兴,因为这是我第一次旅游,而且,还是和我……和我最爱的人!”她一把抱住江楚成。</p>
她感觉到江楚成的手既温柔又有力地抚摸着自己的背部,她闻着江楚成身上的味道,很喜欢这种感觉。</p>
“但是金秋,如果我们出去旅游了,姥姥就没有照顾了,交给金涛照顾我不放心,我想先延后一点,以后多存点钱痛快地玩一趟,好不好?”江楚成在她耳边说道。</p>
虽然她有点失落,但是他也是为姥姥好,多亏他有这份心。</p>
“好,都听你的,不过这趟旅行我们说好了,一定要去,好不好?”她撒娇地说道。</p>
“嗯,一定去。”</p>
她突然想了起来,弟弟陈金涛以前偷过她的钱,她好久没数了,不知道被他偷过没有。“你等等,我再数数,别被金涛偷过了!” </p>
她从红匣子里将钱拿了出来,不小心将里面的项链也带了出来,正准备放回去时,江楚成将项链接了过来,拿在手里。</p>
“没想到我将项链放在这里了吧!”陈金秋笑着说道。项链的吊坠是一个只银色的猫正在伸懒腰的动作,十分可爱。这本是江楚成的项链,一直放在他的钱包里,陈金秋觉得很好看,婚礼当天的晚上,将它要了过来,说就当做你送给我的结婚戒指吧,本来准备平时戴着的,但是自己经常做家务活,卖早点、洗衣做饭会流汗,怕弄脏了,弄旧了,就放了起来。</p>
她见江楚成将项链拿在手里,若有所思地翻看着这只伸懒腰的猫,她似乎意识到这条项链或许对他很重要,自己鲁莽的要了过来,可能,可能是他的妈妈留个他的遗物呢?她停下了手中正准备数的钱问道:“这项链看起来对你很重要,有什么来历吗?”</p>
江楚成如梦初醒地看着她,抿了抿嘴,说道:“没有,它现在是你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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