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孤从鼻子冷哼一声,轻轻放开了孙尚香的衣襟。少女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撑着伞屁颠屁颠地奔向河床驻军的地方发号施令。高卿言轻叹一声,说道:“她还真是被你吃得死死的,大哥。”</p>
“有何不妥吗?她要我对她的倾慕有所回应,而我,日后要借她来控制孙家和江东,各有所得而已。”罗孤坐回木椅上,毫不在意地望向不远处的孙尚香,问高卿言道:“你不会是心软了吧,卿言?”</p>
“我不是二姐,不会心软的,大哥。”高卿言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罗孤,认真地答了一句,两人心照不宣,彼此都不再言语。</p>
再说沂水这路,铁血军昼夜不息地以土石填塞河道,高高的沙袋被囤积在直逼萧关的位置,自上而下看,仿佛这座天下第一雄关也是岌岌可危。铁血军中,连于禁和太史慈也亲自动手垒土,储靖将兵上下俱是兄弟的理念,倒是传达得极好。</p>
此刻已是正午,但连天的乌云遮住了日头,让人分辨不出时刻来。王异冒雨带着一群火头军为在河道埋头苦干的一众将士送来饭食,蹙着眉望向全然不知疲累的两位大将,说道:“太史慈,于禁,过来吃饭,你们的都督还在营中闲坐,你们两个倒是身先士卒的一头热。”</p>
“若是连都督都要躬亲垒土,那当置我等将士与何地?”听见王异的呼唤,于禁面无表情地放下手里的沙袋,走到帐篷下拿起自己的军粮狼吞虎咽了起来,同时说道:“不论是冲锋陷阵还是垒土架桥,铁血军都义不容辞。不过做后者的时候,都督还是运筹帷幄的好。”</p>
看于禁一副心服口服的模样,王异就颇有些不爽,她说起话来倒也肆无忌惮,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就当真那么服他,服那个吊儿郎当的储云律?他何德何能,如何肆意妄为都不会有人质疑。”</p>
正大快朵颐的于禁瞥了王异一眼,说道:“夫人,他对你诚然吊儿郎当,不过在他吊儿郎当的背后,是足以支撑铁血军的可靠。他甚至比主公还要可靠三分,我于文则,受主公之邀加入衡天,而后入铁血军,亦折服于都督手下,并无怨言。”</p>
“我目睹过主公的冲天豪迈,应都督的邀请来到衡天军,任职于铁血。在我看来,主公意气风发的背后,是都督在脚踏实地为他奠基。”太史慈走到放饭食的帐篷里,调笑似地对王异说道:“夫人,你不也是由都督带进这里的么?难道时至今日,仍有所不服?”</p>
“我?我是怎么被他骗进这个贼窝,你们这些做部下的心里都没个数吗?”想起储靖当初威逼利诱让自己加入铁血军,还给了自己一个所谓都督夫人的职衔,王异就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说道:“我可告诉你,太史慈,只要我王异一息尚存,就绝不会服他储靖,更不会放弃按照约法三章所说,日夜不歇地去置他于死地!”</p>
王异说到动情处,想起自己这些时日里受到的羞辱,不由得眼角朦胧闪出一丝泪花。就在这时,她背后一尊高大的身影遮住了乌云下仅存的光亮,一只宽厚的臂膀耸然搭在王异肩上,将沉重的身躯都压在了少女身上。储靖扭过头来,看向一脸惊愕的王异,说道:“将置我于死地挂在嘴边,按约法三章来算,可是要略施惩戒的哦,小异儿。”</p>
“你?”王异望了望储靖,又望了望一旁看戏的于禁和太史慈,惊恐又气恼地喊道:“你们两个,算计我!”</p>
“我只是在吃饭,未曾看见都督。”在王异的指责下,于禁的食欲并未受到半分影响,甚至都快把一只羊腿啃光。太史慈无奈地笑了笑,说道:“我们哪里敢算计夫人,分明是你性烈如火,话到嘴边,拦也拦不住。”</p>
还未等王异与他们两人再多加辩驳,储靖已将她打横抱起,一步一步朝着自己的营帐走去。王异在他的怀里不停摆动双腿挣扎,双手也奋力拍打着他的胸膛,说道:“储靖,你又诈我,约法三章里哪有这一条?你放我下来,你这无赖、淫贼、臭流氓!”</p>
“早和你说过,约法三章是我定的,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无权反驳。”储靖拒不接受王异的一切辱骂与谴责,兀自抱着她越走越远。望着两人打打闹闹的背影,于禁将饭碗停在半空,说道:“不过如夫人所说,都督吊儿郎当起来,也不逊主公半分。”</p>
“但馆丞治得住主公,一个喷嚏就吓得他不敢动弹。而夫人她……却是被都督吃得死死的。”太史慈浅笑一声,安安稳稳地做到于禁身旁,与他一同吃了起来。</p>
夏雨连绵不绝,在郭嘉鬼才谋划的大棋下,滔滔的江水暴涨,不日将冲毁萧关,撕裂徐州。</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