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庭殊这时忽地抬起一只手,朝若柳的脸庞伸了去,片时便已触及到了她的面肌。 但见她面颊微微一动,身子却不闪躲。
紧接着,他的指背在若柳的面颊缓缓向下滑动,若微风轻抚一般。待滑至了下颌一旁,他忽地一下将若柳的下巴托住,轻轻向抬了抬,一张天仙般的容颜和一双绝美的眸子霎时清晰地映入自己的眼帘。四目相对时,犹如翻腾的巨浪,又似熊熊的火焰。
“管家,你……”若柳目色一垂,双眼接连眨动,声音低柔。
“我今日救了你,你打算怎么谢我?”董庭殊将口凑近了若柳的耳朵,低声细语道。
若柳听了一动也不动,只一双眼睛不受控制地不停眨着,不敢言语。
董庭殊只停了片刻,却是忽地缓缓地移动着头,朝若柳面颊一侧伸了去。若柳见此,一时不由心脏狂跳,呼吸亦是急促得似要奔溃。
眼看肌肤与肌肤便要相触,若柳却忽地将头微微朝另一侧一扭,声音柔怜地道:“不要……”
董庭殊又是停了下了,默了片刻,方才将头缓缓移开,看着若柳的面容道:“怎么,刚才还说想要谢我,这么快变卦了?你可知道,这些日子为了找寻到你,我连觉都睡不安稳,什么阴损的手段也都使了不少,先是逼问欢儿不成,后又设计套太夫人的话……你以为我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老爷?不,我更多是为了你。换着是别的丫头,我也派人找找,找不到算了,到头来随意找个理由便可搪塞,何须这般麻烦。但你不一样……”
若柳听着不由皱起了眉,当下抬起头来问:“方才你说套太夫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董庭殊将目色移了开,轻叹一声道:“暗买通人将你掳走,然后又卖与怡红院,你觉得谁会干这种事?”
若柳心头顿时一怔,“买通人……将我掳走?”
“不然呢?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偏偏你的琵琶一不见了,她吵着要听曲了,偏偏你一出门,有歹徒找来了,而且还只掳走你一人……”
“你是说,是……是……太……”若柳不由得结巴起来。
“是!”还没待若柳说完,董庭殊便已一口回答道,“不是她还能有谁!你也知道,那老婆子一直都对你心生不满,一心想让你离开老爷。这次她这般做,无非是想让你离开殳府,从此彻底与老爷断绝联系,不再相见。此番居心,一想便能想到!”
若柳听了,心霎时又酸又苦。她原来以为,自己被人掳走并卖与青楼,全是市井歹徒所干,却没想到竟是自己主子的母亲一手策划安排。这般看来,这殳府哪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地,还不如留在怡红院,永远不再回来,既能求个安身,又不再徒给自己敬爱的人增添烦恼,岂不极好?可惜,可惜心偏偏却要留这般多的牵挂与不舍。
她闭了眼,唯剩悲苦。
董庭殊见此竟又生不忍,方安慰道:“是我多嘴了。不过你放心,有我在,还有老爷护着,你不会怎么样的。”片刻既见若柳面色舒静了些,方才转过身,行去将房门关了。
……
这日下午长风方回到府敲开了门,便见司阍祥叔的一脸的悦色,兴奋地道:“老爷!好消息啊!若柳丫头找着了!”
“找着了!”长风瞬间一喜,迫不及待地问:“她现在在哪里?”
祥叔犹豫片时,方道:“被管家抱去南院那边了……”
长风听了一阵疑惑:“抱去?她怎的了?”
“奴才也不知,只是下午看见她被管家抱了回来,然后便送去南院了……”
长风听了,第一猜测便是若柳这些日子定受了什么苦,因而身子有恙,故当下不敢有一刻犹豫,忙朝南院那面奔去了。
“若柳!若柳!”长风方促步进了南院,便朗声呼喊了起来。
待行了十来步,却见董庭殊忽地从管家房出来了,忙前来迎,“老爷!”
“若柳在何处?”长风一面行去,一面汲汲问。
“正在寝房里呢!”董庭殊一面笑着回道,一面摊开手指了指丫鬟寝房方向。
长风听了一时兴奋不已,一字未说便朝丫鬟寝房而去。还未至门口,便见一个素色女子忽地从房内出了来,当下止步一惊,这才见眼前的女子竟是若柳,喜又带好些意外。
“老爷。”若柳躬身为礼呼道。
“若柳你……你……”长风本想问若柳为什么这身打扮,但又想到她这段日子被逼着去那烟花之地走了一遭,似已瞬间明白了其缘由,遂当即改口道:“你身子没事了吧?”
若柳听了半分不解:“没事啊,老爷为何这般问?”
“方才我听祥叔说,你是被管家抱回府的,便猜想是你身子出了什么状况。——你……身子当真无碍?”
长风方一话毕,这时却听得背后传来一咳嗽声,忙回头一看,却见是董庭殊来了,便也没顾,又回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