韵清忽然神色一凛,厉声喝道:“够了!这场戏,我不想再演下去了!”
墨儿接触到她凌厉的目光,心头激荡,竟是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嗫嚅半日,他终于费力地闭眼睛,死死锁住即将汹涌而出的泪水。
韵清缓缓站起身,轻轻拍打着突然开始哭闹起来的孩子,冷冷向紫蕤道:“我做过的事,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是我对不住你,无话可说。你既能隐忍至今日,想必不会为难于我。事已至此,不如今生,此别过吧。你和你家这些年的照顾,我也只有待来世再报答了。”
紫蕤定定地望着她,半晌无语。韵清缓缓从腕褪下一只莹白通透的暖玉手镯,轻轻放在紫蕤面前的桌,微笑道:“你家的东西。从此,再无瓜葛。”
紫蕤一怔,险些掩饰不住眼的慌乱:“只是,你的紫玉连环,却已经不在了。”
韵清满不在乎地淡淡一笑:“我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
玉连环,缘牵连,环断则缘终。
若非如此,我这些年的头痛之疾从何而来?你与师姐的情,又是从何而来?
其实我的梦,在十一岁那年,该醒了啊。
紫蕤自然并没有看到韵清眼的万语千言。
他只是不动声色地拾起手镯,漫不经心地轻轻把玩着。
琴瑟在御,莫不静好。玉镯内侧,娟秀清丽的八个小字,依然那般温润可喜。
这镯子,是韵清当日进门时,母妃强撑着病体,亲手从自己腕褪下来,递到她手的。当日母妃曾道,愿你二人一世和美,无忧无患。
一世和美,无忧无患。
如今,母妃辞世刚满一年,他与韵清,便已是劳燕分飞了么?
世事,无常啊。
这半日过去了,厅依旧鸦雀无声。众人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二人的一举一动,满心惊疑,满心惶惑,不知如何是好。
这样看来,那个小丫头,竟然真的做过那般见不得人的事吗?
若真如此,他们看人的眼光,还真不是一般的差劲啊。
韵清再次向厅扫视一圈,意味不明地轻轻一笑,一语不发地转身向门外走去。经过仍在发怔的墨儿身旁时,她脚步未停,只是微微侧首向他一笑道:“我走了,你随意。”
一袭红衣,渐行渐远。
过了半晌,墨儿似乎才猛然回过神来,脱口而出:“依依,等一下!”
众人听得“依依”二字,俱是大惑不解,却见早已走远的韵清身形一顿,竟是猛地停下了脚步。
依依?他们为何从不知道,十六妹还有这样一个名字?
看来他二人,确实瓜葛非浅啊。
原本还有些狐疑的众人,此时此刻,也都不得不完全相信他们今日的所见所闻了。
紫蕤凉凉的笑了:依依吗?这是她的小字,还是别号?
时至今日,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出口了吗?
那两道并肩而行的身影,竟是那样的安静美好,仿佛天地万物,都只是他们微不足道的背景。
终于,彻底结束了。韵清,只要你幸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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