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夏没有动。
他无奈起身离开。
她却终于开口,“其睿,我很怕。”
“嗯。”他声音浅浅,神色却是凝重的。
“我不是白家的女儿。”她鼓起勇气说,抬眼看了看沈其睿,见他并无太大反应,又继续道:“我连私生女都不是。”
沈其睿坐了下来,再次抱住了白若夏,头倚在她的脖颈间,认真的听着。
“小时候爸爸和妈妈经常对我说的话永远是‘阿情是你的妹妹,你要让着她’,我很乖,我把漂亮的房间让给了阿情,把花园让给阿情,把玩具让给阿情,甚至把妈妈的怀抱和宠溺都让给了她。你瞧,我以为我很乖巧可爱,对妹妹那么好,爸爸妈妈应该会很喜欢我才对。事实却是,爸爸很忙,妈妈对我不冷不热,妹妹喜欢抢我的东西。”
白若夏说着,沈其睿的情绪随之起伏,每听到她受委屈的一处,抱着她的手都会紧上一分。
她继续说道:“小学的时候,有一次阿情从楼梯上摔下来,把牙磕掉了,满口是血,看起来十分恐怖,而我就在楼梯下站着,爸爸妈妈看到这一幕时揍了我一顿,让我以后都不许接近阿情。其实他们不知道,阿情的牙之所以会掉,是因为她在换牙齿呀,而她满口的血,是我肩膀的血。从楼梯上摔下来的人,是我,只是我学会站起来,因为妈妈讨厌她的小孩躺在地上,她说那样很脏。”
沈其睿不能再听下去了,只觉得心脏钝痛,难以想象白若夏还经历过这些,而且是一直这样活过来的,他抱紧她,蹭了蹭她的脖颈,声音温柔却隐含颤抖,“若夏,若夏……”
“其睿,让我说完好不好?我憋了……太久了……”
二十七个春夏秋冬,真的太久。
“你猜后来怎么样?”白若夏仰起脖子一脸轻松地看着沈其睿。
沈其睿眼眸一紧,“怎么样?”
白若夏如同说着别人的故事一般娓娓道来,语气始终清冷,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讲了多久,只觉得窗外的天光一寸一寸的亮了起来。
终于,她哑声道:“我那时候就有错觉,他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我从来都可有可无。唔,更可笑的是,真相让我知道我不是可有可无,而是一开始就不该存在。”
自嘲似的笑着,白若夏疲惫万分地将身体的重量都倚在沈其睿的身上,缓缓闭上了眼睛。
“若夏,你对我从来都不是可有可无。”他的语气淡淡的,却足够让人觉得心醉、心碎。
沈其睿轻轻的一句话,似一颗顽石,不经意地在她的心湖中搅起漩涡万千,窒息感漫上胸口。白若夏却轻笑了笑,舔了舔干得起皮的唇,“给你讲了一个睡前故事把我的嘴巴都讲干了,其睿,我想喝水。”
“好。”
沈其睿脸色平静,实则心里乱作了一团,等到他端着水杯进来房间时,白若夏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
他看了看表,已经四点多,她的故事犹让他不忍直视,没了睡意,就算躺下,脑海里也满是白若夏的身影,想象中她小时候跌跌撞撞的样子,现在这样脆弱不堪的她,都让沈其睿没法安睡。
怕打扰到她休息,沈其睿索性去了书房。坐在黑色的转椅上,沈其睿一手转着手机,一手扶着脑袋,脸上阴晴不定。
踌躇半晌,他还是没有办法拨打那个电话,那个大洋彼岸的女人不值得他这样牵挂。
沈其睿在书房里坐到了天明。
白若夏起得晚,起来时沈其睿已经不在公寓,她拖着酸软无力的身体坐到客厅里发呆。
手机振动才把她游离的神思给唤了回来,一看到显示联系人是许总,白若夏登时坐直了身体。
“白助理,沈氏的人不好对付,你现在先别跨出沈氏集团的大门,等我来了把文件交给我过目再说。”许昊听起来十分焦急。
白若夏拿着电话,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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