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沉默了好一会儿，在我发飙之前，他忽然说，“那个叫程学礼的，到底给你灌了多少迷魂汤？让你这样骄傲的人，去求爸爸收购他的公司？”他的声音十分的轻，然而我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我急声分辩道，“你听谁说的？明明是他父亲临终时求我，让我想办法说服你爸，收购‘清风集团’，好保他儿子一世衣食无忧，这与程学礼其实是没有多大关联的！”

“收购公司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找爸去谈，反而要找你？你有什么资格又以什么样的身份、立场去答应他？”

我被他的一顿抢白给堵得哑口无声。

我开始意识到，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我喃喃地道，“我当时也没有答应他的，只是说回去帮忙提一下而已……”

乔莫冷冷地打断我，“昨天程学礼就已经带着他的律师团来过风尚，找我爸商量合并‘清风集团’的事了。当时他出示了一支录音笔，是他父亲暗地里将你和他的谈话给录下来，当作了凭证。”

“竟然给我录音？”我十分震惊，程老伯看起来那么和善的一个人，临死前竟然还摆了我一道？

我舔舔发干的嘴唇，底气不足地嚷道，“录音，录音我也不怕他，我说了只是帮他跟爸提一下，爸同不同意是另外一回事……”

“那录音内容被导了出来，乔遇发了给我。”乔莫缓缓说道，并打开手机。

我和程老伯的对话在客厅里响起。

“……我想拜托你，说服风尚收购我的清风集团……”

“……你一定有办法说服你公公的，我相信……”

“……我的律师就在门外，我跟你说的这些，会写进遗嘱里……”

“那我试试吧。”

对话到了这里戛然而止。

我惊得跳了起来，“就没有了吗？我后面说‘可我不敢保证，我公公他会答应’。然后他说，‘会答应的。我开的价不高。况且，清风的所有项目都在盈利，对风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些话为什么没有被录进去？”

乔莫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明白，自己是掉进圈套里了。

我从没想过，一个临死的老人也会来算计我，以致我完全没有防备，才摔得这么狼狈。

乔莫疲惫地捏了捏眉骨，冷声道，“‘清风’近几年因投资新项目失利，内部早已债台高筑，我们既要高价收购过来，又要承担他们的债务，董事会现在对我们夫妻俩的意见非常大……”他以往清澈的眼眸里全是失望导致的冰寒，“陈晨，你什么时候才能不闯祸，让我在董事会少挨些骂，挽回些许面子？”

他的失望让我差点乱了方寸，我摇了摇头，才抓住在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想法，“既然这样，我们可以不收购‘清风’的，为什么……”

“录音被放到网上。你代表风尚，如果我们不答应，那么风尚一定会被舆论压垮。”

我愣了愣，忙掏出手机上网搜索。

果然是。

网上还说，我与程学礼有染，不惜以这种方式帮他承担债务……总之说什么难听的话都有。

程伯以这种方式来替儿子撇清债务，真是卑鄙无耻了极点。

乔莫不再理我，起身往书房而去。

这是又要和我分房的节奏。

我心中的怒火越来越炙，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