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此等听风辨位的耳力,不是极致的内功无法做到。
也许博头是认为没有哪位武学大家会来闹事,乐远岑自问也不是来闹事的,她是本本分分地来赢钱而已。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她也没有让博头赔光,这桌子上的五十两金子不到赌场一晚收益的十分之一。既然她没有贪心,庄家也不能太小气。
博头也不多话,他看着一脸粗相的大汉,就等着留下其一双手了。
第一局,两人同时开,双方都是五个六。
第二局,两人同时开,双方又都是五个六。
赌场管事已经紧紧皱起了眉头,看来今晚是碰到硬点子了。谁想到这一脸鲁莽的大汉居然会是个中高手。
第三局,两人同时开,围观众人皆是哗然。一方是五个六,一方是五个一。只不过五个一的却是博头。
博头已是额头冒汗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手里的骰子怎么投都应该摇出六个点才对。他忍不住高喊到,“你出千!”
“废物!”赌场管事低咒了一声就让打手将这个博头压了下去,转而对乐远岑笑着说到,“壮士别在意,他这是经不起失败。你赢了,钱归你。要不要再来一局大一些的,可以楼上请。”
“不必了。”乐远岑知道这里面的套路,等她去了楼上,庄家就会派来更加厉害的博头与她赌。如果庄家一直都不能赢的话,最后就是用武力说话了。还不如她就要到手的五十两金子,至多就是等会出了赌场要被尾随一段时间,然后她甩开那些打手就行了。
今夜,乐远岑还有不少事情要忙,比如处理了手里的金子磨去上面的印记,再要把衣服的钱偷偷付了,还要去胭脂水粉店把弄来易容物品的钱付了。她再要找一家看得顺眼的客栈,稍稍休息片刻,明天一大早去买吃肉包子加豆浆。
算一算她有那么多事要做,哪会在这家一点挑战都没有的赌场继续逗留。
乐远岑眼疾手快地将桌面的金银铜钱都扫到一个布包里,对着赌场管事一抱拳,“今夜多谢照顾。”
赌场管事见乐远岑拿了钱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当下立即让人暗中跟了上去。反正都是老套路了,赌场的原则是一枚铜钱也不能少。
只是夜路走多了总会撞到鬼。
十赌九输说的是赌客,但还有一句谁开店都要遇到一两个砸场子的,今夜谁让盛隆赌场冤大头地撞上了鬼!
翌日清晨。
扬州城里大大小小的赌场都知道有陆仁嘉这号人物,那位莽汉的相貌已经传开了,他让盛隆赌场吃了暗亏,输了五十两金子更是没能黑吃黑地跟踪到人,让其把赌资吐出来。
另一头,乐远岑把该做的事情做完后,她已经在客栈里舒服地泡了澡又小歇了片刻,顺着肉包子的香味去寻找包子铺了。此时,谁能认出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美人是昨日的莽汉?
“来一只菜包两只肉包,外加一碗豆浆。”
乐远岑问了价格就把铜钱递给了卖包子的老板娘。昨夜,她已经把所有的金子都加以了改造,时间匆忙就先简单粗暴地将金块压成金饼,并抹去上面所有的印记,等有时间慢慢来可以玩雕成金叶子。
不过,在包子铺消费还是要用铜钱,不必土豪地用金子说不用找了。
毕竟,赢钱也是辛苦的技术活,不是谁都能空手套白狼的,没本事的就被赌坊套麻袋了。
乐远岑在早餐摊位上坐了下来,就看到了由远及近而来的两位年轻男子。
两人大概十六七岁,其中有一个昨晚还见过。乐远岑说是空手套白狼,最初的十枚铜钱也是问赌场的小弟借的。左边这位长相斯文俊雅,面色有些白的年轻男人就是在赌场做小弟,虽然观其相貌不似小弟命。
“仲少,那是十文铜钱!如果是不小心掉了,也不至于一下子掉十枚吧?”
徐子陵摸着空空的肚子,他是一早才发现少了十文钱,“我们还有多少钱?够吃几只包子?”
寇仲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从小巷里就冲出了一堆人马。
“你们两个打算什么时候还钱!”带头大哥说着就围住了两个人,“半个月前,石老大借给你们的药费是不打算还了吗?”
寇仲一见来人就想要跑,这会却是被围了正着一下跑不了了。“你还说还钱?我们只借了三两银子,你要我们还三十两银子?有你这样利滚利的吗!”
“借钱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得。”带头大哥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寇仲、徐子陵,你们要是没钱的话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谁让你们躲了那么久,今天不招待一下你们,我也没办法向石老大交代!兄弟们,给我上——”
一场围堵战差一点就要开始了,却是听到一个声音说到,“三十两银子,我替他们还了。”
乐远岑看着被围的两个人,她的视线落在了寇仲身上。寇仲与赵盘太像了,虽然不是第一次遇到相像之人,但还是会为此稍稍惊讶。
赵盘还好吗?
乐远岑知道她多少有些亏欠赵盘,她作师父的先一步离去了。
其实,从她进入战国时代的第一天就想着怎么离开,因为她喜欢拥有强大的实力,而厌恶被那样的天道压制。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离开,而非改变秦国的命运,所以一旦找到一丝机会,她选择的是冒险尝试。
赵盘变作了嬴政,会不会变作孤家寡人?秦国的命运又是如何?
这些事情都不得而知了。
乐远岑不后悔所做的一切,生活总不可能顾及到所有的一切,在取舍之间,她选择了重要的,现在就当做是移情的补偿。
寇仲能有这张的相似的脸,算是他长得好,何况昨夜她还问徐子陵借了十文钱,也就一并还了。
“你又是什么人,管什么闲事!”带头老大看到说话的是十六岁的女子,一脸不屑地说,“再敢多事……”
乐远岑截断了对方的话,冷声说到,“你来收账,我给你付钱,你不收吗?这就是你给石老大做事的态度?石老大到底是要钱,还是你打他们一顿?你说啊,在场都听着。”
带头老大没敢开口说不要钱,他色厉内荏地叫到,“三十两,一个子都不能少!”
‘咚’的一声,一块小金饼精准地扔在了带头老大的脚尖处,硬是将青石板砸出了一个深洞。“别给我废话,这些够了,带钱走人!”
带头老大咽了一口吐沫,费力将小金饼抠了出来,他看着石板的损坏程度有些后怕,这金饼要是落到了他的脚趾上,那么骨头一定是断了。
这会他灰溜溜地赶紧招呼手下走了,还能听到他在走出一段路后说到,“还有人给那两小子还钱,这都图什么啊!”
是啊,图什么啊?
寇仲看向乐远岑也是不解,三十两可不是小数目,他以极低的声音嘀咕到,“是不是有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
“非常喜欢你了。”乐远岑一改之前的面无表情,痞笑着接了这后半句,“无事献殷勤,是因为非常喜欢你。这还不够吗?你这张脸值三十两银子。”
徐子陵听着憋不住笑了起来,谁让他是第一次看到寇仲被人当街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