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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坟墓

路信的周年庆的确算得上是一场规模性的商业会面,邀请来的尽是政商法三界的大人物,许多和她生意上有过来往,她一一地打过了招呼后,挑了一处安静的角落坐下。

eva那天回去后问她结果,香槟都开好了准备庆祝。可她总不能说结果是她和聂真撕掐了一整天,最后发现是同道中人同命相怜?

于是eva问起时,她说了一句“掰了”就含糊过去。

聂真这种场合十分得体,开朗热情的女孩子上前邀请他跳舞,他不拒绝,竟然回握住那个女孩儿的手入了舞池。

两个人倒是相谈甚欢,聂真低眉浅笑,那女孩儿面有羞色。

聂真在这之前连着好几天都主动跑到酒店来找她,eva笃定了他们的合作能成,她这几天相处下来,觉得聂真是个没底线的人,他可以在上一秒对她干了缺德没品的事儿,下一秒又好脾气地让人下不了手。

这副对着姑娘优雅风度的模样,实在是虚假!

她看得乐了,聂真察觉到她的目光,远远地冲她一挑眉头,她侧过脸,避开他玩笑似的眼神。

段晖找遍了整个场子,终于在那个角落里找到她,“行啊,大忙人一回北京,都忘了我们这群老朋友了。”

她和段晖微微碰杯,段晖坐在她身边,“准备待到什么时候!”

她目光贪婪地看着聂真被那个女孩子纠缠,脑子里全是坏主意,她随口就回段晖,“明天。”

段晖惊,“这么快?”

她点头,站起来朝着聂真走过去,聂真的笑容开始出现裂缝,在那个女孩儿的百般纠缠之下,终于冷笑一声,而她赶在聂真冷笑之后,出面缓解了那个女孩子的尴尬,她亲热地挽住聂真的手,眼里满满的都是戏,她故作温婉,“段晖叫我们过去。”

她感觉到聂真的手抖了抖,看着她时充满了嫌弃,她朝着那女孩子微微点头,一转身就说,“你欠我一个人情。”

聂真冷哼一声,在女孩子看不见的角度甩开她,“你不来,我也能搞定!”

她回头看了看那姑娘,吓唬他,“那姑娘的父亲在国内是有名的老艺术家,这不是你的英国,不是你的地盘,我觉着你还是识趣点儿,应该感谢我救了你。”

聂真听了,想了一想,很耿直,说,“行,你要什么回报?”

她毫不犹豫地说,“盛荷子你知道吗?”

聂真摇头。

她掏出手机给他翻出一张盛乐陵的艺术照,“下个月她有个红毯秀,礼服你来设计,顺便晚宴上的所有衣服,也全部一起定制了。放心,亏不了你。”

聂真怀疑,“你不是早就预谋好了?”

她笑,“怎么样?这个回报不过分,对吧?”

聂真接过她的手机看了看盛乐陵的的照片,点头,“ok,noproblem!后天你带她来我的工作室。”

就像是得到了恩赦令,她得到后就不想在这个场子待下去了,段晖看出了她的去意,说,“你们俩关系不错?刚第一次见面不还打架呢嘛?”

她泯了一口酒,沉默。聂真说,“今时不同往日,”然后转头问她,“这句话是这样用的,对吧?”

她点头,问,“你恐高为什么要约我去欢乐谷?”

段晖听后“噗嗤”笑了,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聂真则是很直白,“听说你想征服我。”

她愣,听见聂真说,“我很好奇,你到底想怎样征服?”

当日和段晖的电话,原来聂真就在旁边,她说聂真怎么会突然约她,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地选了一个欢乐谷。

接下来就是聂真的漫漫吐槽路,“一个女人,激流冲浪不怕,过山车不怕,鬼屋也不怕,chinesewomenareawful!”

她憋着一股气,还没有将盛乐陵的服装主权搞到手,聂真说能翻脸就翻脸,她得忍。

段晖搭着聂真的肩膀,说,“人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怕,能被这些吓住?什么时候,咱再去一道,你也许能从我的身上找到自豪感。”

聂真想起了当日的场景,眼睛一闭,说了一声“no!”

她也没心思继续在这儿应付了,和段晖聂真告了别就想走人,段晖拉住她,“别啊,夏珨说很久没见你,这不想见见你么?还有心然姐,你就这么走了,未免太没良心。”

聂真在旁边却说了一句题外话,“8月北京有奥运会是吗?”

段晖啊了一声,她听见“奥运会”后,手脚变得冰冷,整张脸也垮了下来。

“噢,太棒了,我在北京正好待一个月,还能赶上热闹看现场。”

她掉头走人,段晖赶紧跟上她,“不是,你明儿还真走?”

“以后还有的是机会。”

她走的步子急,惹来不少的目光,她从后门走了出去,段晖终于在楼道时抓住她的手腕儿,“牧落!”

她回过头,眼睛通红,段晖愣住。

“要是想我,以后就来上海吧,这地儿我真的……”

段晖一时之间哑口无言。

这就是她不愿意回来的原因,似乎只要一回来,处处都是和他有关联的人,事事都是和他有关的事儿。她看到段晖他们就会主动地开始想象他和段晖们一起拌嘴打架的画面,他们说出来的话,因为二十几年的相处,有太多的相似之处,难保她不会有这样一个感觉:南度只是出了任务,他放假了,就可以回来了。

可她等了这么多年头,也还是不见他回来。她融入新的生活,却总有那些旧的记忆在她脑里打转干涉,一个人就算是失踪了,可怎么能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

昔日说的一起去看的奥运会,时间一晃就到了,可就剩了她一个人,于是那些承诺都作了废。

她说,“段晖,我不没良心,我心里头难过,就是……”她抬头,看着段晖,“就是……看着你们,我就心里头难过。”

她站在路边等着出租车,“今年5月份,四川大地震,一打开电视,全都是那些军人战士们在灾区救援的身影,和他一样,都是立下了功劳的英雄。”

她很怀念。

她伸手拦住一辆车,段晖却挥手让人家走了,说,“我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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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晖把车停下来等着红绿灯的时候,手指放在方向盘上轻敲了几下,问,“你和聂真,什么关系?”

“朋友。”

段晖的手靠上车窗,“真的?”

“真的。”

她转头去看段晖,段晖的脸此刻在黑夜的阴影里隐约带了几分浮躁,她好奇,“你有话跟我说?”

段晖摇头,“没有。”

她靠回座椅,提醒道,“红灯了。”

段晖回过神踩油门,开了一段距离后,大概憋不住了,问,“你觉得,聂真这人怎么样?”

她以为段晖想让她评价自己的朋友,也就很给面子地说,“挺好的,挺好玩的。”

谁知道段晖来了一句,“你别和聂真走太近。”

“为什么?”

段晖咬牙,“你看不出来那孙子对你有意思吗?”

她状态很正常,“所以呢?”

段晖说不出话来了,想了大半天想不出来一个理由,叹了一口气,“算了,你爱怎么整就怎么整!”

“你什么意思?”她恼火了,“什么叫我爱怎么整就怎么整?这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怎么到你嘴里,我听着有多大的错似的。”

段晖:“我没那意思,”顿了顿,说,“你能走出来,是最好的。”

她瞪着段晖,瞪着瞪着就偏过头看向窗外。窗外是北京的夜色,万家灯火忽闪忽烁,热风被灌了进来,她的声音散在了风里,零零星星地飘进了段晖的耳朵里,“谁都没他好,除了他我谁都不要。”

“这辈子就这么过吧,有你们这群朋友,我做人还不算太失败。”

段晖开着车的手在颤抖,她说的这些话,每一个字都敲在人心上。她的执着少见且不讲道理,在她的心里,南度就是失踪了,就像是当初高三的那一会儿,他执行了特殊的任务,所以不得不和她断了联系。

一断就是这么多年,没关系,她可以等,只要人能回来,怎么都可以。

段晖说,“心然姐说明天想见见你,你……什么时候的机票?”

“还没订呢。”

“腾个时间出来,见见心然姐吧,有话说。”

谷心然会有什么话和她说?她第二天到了那家咖啡厅后,才明白,这就是一个让她留在北京的缓兵之计,她和谷心然面对面。

一个当年帅气的女孩子,今儿扎起了马尾辫,英气的同时,又多了一份温婉的女人味儿。谷心然见到她,打量了一下说,“越来越年轻漂亮了。”

“街上看见路过的女高中生时,都觉得其实自己在变老。”

这是谦虚的说法。她的年轻葬送在十五岁,往后的日子,心态也越来越老,总是控制不住往当年的孩童时想去。

谷心然捧着一杯果汁,“要喝什么?”

“跟你一样。”

叫来了服务生,点了单,谷心然才说,“我常听李楠说,你在上海过得很好。”

“一堆明星围着打转呢,”她笑道,“能不好吗?”

谷心然凑过来,“能替我要张那个演员梁珈铖的签名照吗?我喜欢他很久了!”

她失笑,“能。到时候要到了,给你邮寄。”

谷心然来这儿不是为了和她许久,段晖也说了,是和她有话要说。果然下一秒,谷心然的笑容微顿,渐渐地浅了下来,不自然地搅动着面前的果汁,她说,“牧落你知道吗?南度当年的骸骨,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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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咖啡厅里走了出来,面若冷霜,甚至带着极大的强忍着的怒气。

谷心然从里面追了出来,喊道,“牧落!”

她就像是没有听见,埋着头往前面走。现在正是上海开始热的时候,怎么就感觉这么冷呢?

她走得很快,谷心然几乎是小跑才追上了她,多年从事警察行业,谷心然的力气占了优势,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整个人大力扳过来,阻止了她的去路。

“牧落,你听说我……”

“我不听!”她捂住耳朵歇斯底里地吼着,“他没死!我说他没有他就是没有!”

谷心然强制性地拿下她的双手,一字一顿地说,“那些遗骸,我们找人检验过,真的就是……”

“你走开!”她慌张地推开谷心然,眼睛红得厉害,“我这些年好不容易靠着安慰自己走过来,你为什么要给我说这些?!你到底想干什么?!”

谷心然也跟着她一起红了眼睛,“牧落……我们找人通知过你,可是段晖说,你好像并不知情。”

她冷笑,眼里蓄积起来的泪水被她硬憋着不敢往下掉,“所以呢?你们合起伙来,就是想让你告诉我?南度早在当年就死了对吗?你们到底想让我怎么样?看着我难过了,你们就开心了是吗?!”

“牧落!”谷心然终于含泪吼道,“我希望你能明白,南度不会回来了!他死在当年的那一场雪崩里,他死了!今后的日子就只有你一个人了,你总是依靠着那些虚无的想法,它们总有一天能拖垮你!”

她大喘着气,明明就哭了,却硬撑着瞪着谷心然,可那眼里的伤心太多,瞪起人来,却让人觉得心疼。

谷心然缓缓地靠近她,拉起她的手,用最轻柔的语气说,“你执着了这么多年,心一直在原地踏步,可是人是朝前看的,心也一样,你把自己逼在一个小角落里,就只能永远圈禁着自己在那一个小角落。当我求你了牧落,你醒醒吧,有的事儿,它真的就已经落定尘埃,没的挽救了。”

她垂下眼睑,眼睫之中滑出了一滴泪珠,直直地掉落在地上。

良久,她推开谷心然,转身离去。

她拿着机票站在显示屏下看着航班信息,eva就在自己身边,说的什么话,她已经听不清,突然之间就模糊了双眼,她赶紧低下头,说,“我去趟洗手间。”

她给盛乐陵打电话,反锁了洗手间的门,在那一扇镜子面前焦灼地走来走去,她不断地呼气,忍住自己就要落下来的眼泪。

那头很快接通,连轴转的盛乐陵这个时候正在休息,说话的声音很小,她克制着自己快要崩溃的情绪。盛乐陵以为是人打错了,就快要挂电话的时候,那头的声音却颤抖得厉害,“乐乐……当初有人告诉你南度的遗骸找到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盛乐陵当场就惊醒,那头继续传来她焦急而彷徨的声音,其中夹杂着她浓浓的鼻音,“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呢?你怎么能不告诉我呢!”

这事儿原本盛乐陵没有错,可她语无伦次,大脑完全一片空白,说出来的话,也全是不着边际的话。

“他怎么会真的没了呢?怎么会呢?”她在那头跺着脚,不断地控制着自己的眼泪和情绪,“我要去西藏,我要去找他!我不信!我不信!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没了?我不信!”

盛乐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头就挂了电话。

牧落忘记了要用水洗去脸上的泪痕,eva看到后彻底懵了,她让eva退了回上海的票,直订了一张去西藏的飞机票。

eva退票还没回来,她就已经买了最近的航班入了登机口。

她在飞机上没有哭出声,可断断续续地流着泪,身旁的人看不下去了,给她递了一张纸巾。

到了拉萨后,就往当初的那个灾区直奔而去,那里如今没有了厚厚的积雪,也没有了一望无际的白雪茫茫,这一片山和土地,已然是今非昔比。

原来当年,天不时地不利。

她不该任性,选了那样的一个季节。南度是被她害死的。

她问过当地的居民,纷纷说不知道那一具骸骨,最后是村长告诉她,当年有一群登山的人来这里发现了这具骸骨,被他们埋在了东南方的那一块土地上,后来有村民知道了死的是个中国的军人,就给他刻了一座碑。

她找过去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墓碑。

和住在里面的人生前一样清清冷冷的,简单的碑上就写了一个“中国军人无名氏”。

她跪在了墓碑前,指尖轻轻地划过那碑上的字,眼睛里是深情专注,指尖在最后越来越颤抖,她的眼里模糊到看不清眼前墓碑上的字。她俯身,在坟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那些时隔多年终于肆无忌惮掉下来的泪水滴进了泥土里。

天色是苍茫的灰暗,原来在这一片贫瘠的泥土里,葬着一个她心中的英雄。

=============

盛乐陵开着车,入了牧落所住的小区。

已经是很晚的时候了,小区的路上时不时闪着一两盏灯,她轻车熟路地开到了牧落家门口后,看见她家里灯火通明。

出事儿了。

这些年,就算是当初最颓的那段日子里,也没有见她这样哭过。

牧落当年伤心欲绝,什么话都不肯说,说出来的几句话也是不着边际,说着说着就会被哽咽打断,眼睛里没有任何求生的欲望,看着是吓人的。而昨天的那一波,的的确确是撕心裂肺痛苦不堪的,就像是陷入了一个绝境,连一个可以支撑的理由都没有了。

这种,其实更吓人。

昨天她被强行拉着去见了聂真,然后不停地赶通告,就现在蹭出了时间,赶紧往这边奔。她有牧落家的钥匙,可是走到门口边的时候,还是收起了钥匙敲了门。

门很快被人打开,牧落那张再也正常不过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盛乐陵见到了,糊涂了。

“这么晚,你怎么来了?”

她边说边走进厨房,“你饿不饿?我正做夜宵呢。”

盛乐陵看着她,什么都不敢问,坐在桌子上,“什么夜宵?”

牧落从厨房里探出脑袋,笑了,“番茄鸡蛋面,要不要来一碗,无油无脂肪。”

“别骗人,”盛乐陵也故作平静,“给我来一碗,你的厨艺没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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